燕齊諧離廣平城還有老遠的時候,就笑道:“早聽聞廣平城內人人走路姿勢都優雅好看,待進了廣平城中,定讓人要學他一學,隻是別忘了原本該如何走路的就好了。”
廣平府戰國舊稱邯鄲,燕齊諧這說的是“邯鄲學步”的舊故。
陸冥之哭笑不得:“你自己學。”
燕齊諧哈哈哈哈哈了一陣,便不再言語了,轉過頭來,臉色似乎有那麽些不太好看。
許是奔波勞累。
行到廣平府境內已是夜裏,堪堪才紮好營,燕齊諧卻又來了主帳,揮著一把扇子,隻道要議事。
陸冥之挑了挑燈花,將燈芯子拔了拔,那暗黃的火光就投出一片頎長的影來。
他回過頭來,望向燕齊諧,輕聲道:“廣平府內還無異動,若要議定如何攻城,明日再來也可,這幾日奔波辛苦,你也不必這麽操勞。”
燕齊諧並未回話,隻是垂著首。
陸冥之也頓了頓:“出什麽事了?”燕齊諧這家夥向來嘻嘻哈哈沒個正型,今日這意態反常的厲害。
反必有妖,這是出了甚麽大事?
燕齊諧著了一身玄色的提花暗紋直裰,烏玉冠束著頭發,革帶上掛著劍。
他將劍從革帶上取了下來,然後輕輕一掀袍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捧劍,沉聲道:“罪臣燕齊諧,向主上請罪。”
陸冥之陡然一驚,這樣正式的稱呼,還未曾從燕齊諧的手中聽見過,他愣了半天,才道:“小五何罪之有?”
燕齊諧依舊垂著首,雙手捧劍高過頭頂:“欺君罔上。”
燕齊諧聲中毫無調笑之意,隻道:“廣平府有護城河,河寬四十五丈,屬下隱瞞未報。”
“四十五丈護城河,實屬罕見,若論天時地利,冬日枯水結冰之時為上,本當冬伐。屬下欺瞞未報,擅自定計春日北伐,實在……”燕齊諧道
“實在怎麽樣?罪無可赦嗎?還是罪該萬死?”陸冥之勾起一邊嘴角來笑了笑,眼中盡是些捉摸不透的光彩。
燕齊諧太了解陸冥之了,倘若他當真知曉廣平城有條四十五丈寬的護城河,必定冬日就要北伐,就算強撐著也會那時來攻廣平城。
而冬日時,陸冥之內傷還未痊愈。
北伐可以暫緩,燕齊諧卻隻想護下陸冥之,他實在憂心。
“所以……”陸冥之顫著聲音,“所以你就來向我請罪?你捧著劍是甚麽意思,讓我殺了你嗎?”
燕齊諧跪在地上,默不作聲。
“你為何不答話?”陸冥之道,他說不出來現在是個甚麽感覺,隻是覺得渾身的血都在朝上湧,“你不答話是何意?是在試探我嗎?”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