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新科進士逐步歸位,裴榮郎安誌不負眾望進入翰林院,不日當入內閣,首輔之位空懸,不知何人能擔。
陳懷笙入工部,為工部主事,但明眼人恐怕也看得出,他恐怕升官要比旁人快些。
其餘人等各散六部,領實職差遣,各司其職去了。
大昭朝廷當中好一番清洗,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前朝舊臣以“謀反”之罪下獄了好幾個,朝堂上漸漸換上了大昭自己的人手。
其餘識趣的舊臣該告老告老,該守孝守孝,隻有幾個有了萬歲授意的還留在朝中。
大船新換掌舵人,水手備齊,隻待起航。
八月初七,親王燕齊諧領命南下,率軍二十萬,直逼應天府。
萬歲送軍送至京城九門之外。
這兩年比往年要冷許多,這會兒正是八月秋高風怒號,京城風大,卷著滿地的碎葉子往人臉上打。大旗招展,上書老大一個“昭”字,迎風而動,見日生輝,二十萬將士玄衣銀甲立在旗下,甲胄映日,光芒齊天。
可陸冥之送燕齊諧硬生生送出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其實士氣正濃,隻是燕齊諧卻忽然煽情起來罷了。
燕齊諧舉杯道:“今日一別,萬望珍重。”
城門外的都是昭軍舊部,沒甚麽好行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的,陸冥之罵道:“我待在四九城禮有甚的好珍重,你要珍重才是。”
燕齊諧忽的歎氣起來。
陸冥之:“好端端的,為何要做這些泄己方士氣的事。”
燕齊諧抬眼,看了幾眼陸冥之,道:“我有話與你說。”頓了兩頓,又補充道,“私事。”
陸冥之狠狠翻了他一個白眼,紆尊降貴地表示洗耳恭聽。
燕齊諧很不自然地揪了揪自己額前冒出來的碎發,道:“我對不住你。”
陸冥之:“啊?”
燕齊諧眉頭緊鎖,當年臨到陣前時都沒這般神色:“我原先,有過些不該有的念頭,想來惡心,如今也不便再提……”他微微抬起頭,對上了陸冥之的眼睛,“哥哥,對不住,是我不該。”
非是臣對君,單是我對你不住。
陸冥之莫名其妙了好半晌,也沒想出來燕齊諧究竟是如何對他不住了。苦思冥想了許久,終是想起來廣平府戰役之前燕齊諧作天作地跟他吵了一架。
所以,是說你當時對我漏了不信任的意思,起了生分的念頭,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你對我不住。
是這意思罷。陸冥之在心中暗自揣度起來。
隻是他這話怎麽說得像從今往後再不相見了一般。隻是出征在即說這種話,怪不吉利的。
陸冥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當甚麽都沒有,你別有心理負擔。”
燕齊諧咧嘴一笑:“那我走了。”
陸冥之道:“去罷。”
他立於軍前,高聲道:“昭軍現,四海一。”
眾兵士高呼:“昭軍現,四海一。”
緊接著,山呼萬歲,燕王千歲,大軍浩浩,向南而行。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