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冥之發現了,他自從十四歲之後出了侯府,無論是坐在甚麽位置上,都會窮的叮當響,口袋比自己臉還幹淨,隻能天天揣著個算盤精打細算。
哪有他這麽可憐的。
過了秋日,這天氣就一天接著一天地冷下去,轉眼間就入了冬。
這兩年果真是比往年更冷一些,沒過十一月第一場大雪就落了地。
《居養法》的確是頒布下去了,可其中好些事,例如恩養公房,卻耽擱著辦不成了。
無非是缺銀子。
就算是地的事兒解決了,銀子的事兒卻未必,這種事情各個都得要朝廷出銀子。可江南前線尚且捉襟見肘,更別說是京師了。陸冥之恨不得把宮裏的瓷器玉器金銀器全賣了,幹脆端個鐵碗吃飯得了。
實際上他的確也在暗中這麽做過。
他倒賣了幾件宮中留下的前朝舊物,奢靡的實在令人看不下去的那種。
後來倒賣古董的,拿出點東西來,十個有八個都要說是定元年間從宮裏流出去的大越舊物,但凡和這沾點兒邊兒的,價格幾倍幾十倍地往上翻。
可這也實在是杯水車薪。
但能怎麽辦呢,大昭伊始,本就是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時候,老百姓的口袋裏也根本摸不出幾個子兒了,怎麽可能從他們身上抽取重稅。
《居養法》的撰寫者之一、恩養公房的提出者和大力支持者、紫光閣閣臣、翰林學士裴榮氣得天天和戶部吵架,臉紅脖子粗。戶部的人一著急,道他們戶部為了避嫌,先緊著其他人,自己這月的俸祿還沒發呢,不如裴大人您借我倆銀子花花。也不怕裴榮在紫光閣裏給陸冥之告狀了,反正國庫是個甚麽德行陸冥之自己清楚。
裴大人當即氣成了一個不會說話的裴大人。
裴榮幾乎是這一年新科進士中年紀最小的,雖說才華橫溢,但到底年輕氣盛,和戶部工部吵完架,還得郎安誌跟在後麵和稀泥擦屁股,哄完戶部哄工部。
在他好言安撫完他的同年——才和裴榮吵完架的戶部侍郎冉成禮,今年的新科榜眼之後,冉成禮苦著臉,喚著他的字,問他:“子意啊,下個月換我們戶部發俸祿你看成嗎?內閣翰林院的,先緩上一個月。”
郎子意睜大眼睛看著這位戶部侍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明儀兄……”冉明儀歎了兩口氣,踱著四方步走了。
郎安誌心道,戶部都這麽寒磣了嗎?
後來想想,可能是冉成禮專門惡心他的,怪不得裴榮要和他吵架。
這般淒風苦雨的一直到了定元元年年末,又是一場大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天上地下好一片白茫茫真幹淨。
唯一一個高興的就是江南前線的燕齊諧。這兩年冬日格外冷,好些水域凍住了,水師起家的寧軍被迫陸戰,被燕齊諧逼退了好幾百裏,失了南京應天府。
摳門萬歲陸冥之一高興,決定宮裏年也不要過了,大家一起攢錢好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