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筠見陸冥之也傷神起來了,輕輕拽住了他的袖子。
大昭衣製多是琵琶袖,如今又不是戰場上的時候,是以並未帶護臂,那袖子一扯就進了手裏。
陸舒筠扯著陸冥之的袖子,哭聲道:“父皇,也把我送到應天府長寧王叔父那裏去罷。筠兒想見大哥哥……”
這是第二個孩子朝他提這樣的要求了,紫禁城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慣會吞人,凡是其中的人,沒有不被影響的。總有無數的人想逃離。
逃吧,逃開了好,離了是非之地,還好過幾年太平日子。
人人都想主宰自己的命運的,陸冥之原本以為坐到了這樣的位置,好歹手裏也能握緊些什麽東西。可是啊,總得有那麽點掌控不住的,在你手掌心裏頭分崩離析。
疼得麻木了,再怎麽樣的生離死別也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陸冥之在耳畔叮囑小女兒道:“如今你身子不好,等過了冬日再啟程罷。喜歡甚麽就都帶走,去了長寧王府上,就像在自己家一般,你父皇和你長寧王叔父是過命的交情,這點兒麵子我還是有的。”
誰知陸舒筠開口道:“父皇,我想早些啟程。京裏的冬日太冷了,筠兒遭不住。聽聞江南冬日溫和,還是讓筠兒上江南過冬罷。”
雖說陸舒筠尚且年幼,可陸冥之不知為何就是在其中聽出了話裏有話。
京城冬日太冷了……
陸冥之手掌摸了摸小女兒漆黑的發頂,開口道:“都依你。”
……
深秋夜裏寒涼,窗前的程念容裹了裹衣裳。不得不說,最近發生的事兒比這天氣更令人捉摸不透。
年長的皇子皇女不是出宮了,就是不在了,剩下了一宮的小崽子,還真是件稀奇事。
陸士衍滿月之後,她自然加封了,如今已是寧妃,雖說陸冥之來後宮轉悠的日子依舊是少之又少,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程念容跟身邊的千夏道:“近來出了這許多事,萬歲恐怕更是顧不上過來了。”
千夏在一旁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程念容回頭斜了她一眼,打趣道:“雖說萬歲已逾而立之年了,但到底那樣好相貌的男子天下少有,你總不會動了心思罷,要不我給你舉薦舉薦?”
“不不不。”千夏忙擺手,“奴婢沒這個膽子。”
程念容笑道:“不然你的小張哥哥可傷心死了……”
千夏一聽這個名字,不僅臉上飛紅,口中卻依舊不停:“哪有做主子的這般打趣奴婢的。”
程念容向來規矩鬆散,與她好的宮人也向來寵的沒邊兒,是以這千夏也自然是喜好和程念容鬥嘴:“奴婢這是在替娘娘惋惜,萬歲本就不怎麽來這東西六宮,如今事多了,那娘娘豈不是見萬歲一麵都難?”
程念容理了理鬢角,笑道:“他本就是那樣的人,性子寡淡,對我已是難得的厚愛了。”
陸冥之的確待她與旁人不同,那一點點的“不一樣”,經過漫長的日日夜夜,在她心中緩緩發酵,逐漸醞釀成了“厚愛”的意味。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