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容:“你鬆手!”
兩個人僵持著,一刻不帶鬆懈,程念容狠狠地將自己的手腕朝下壓去,抵抗著陸冥之的力量。
陸冥之仔仔細細看了看程念容的容顏,像白芷,同樣的,也有些像他自己,連咬牙切齒的時候那股子很勁兒都一般無二。
錯都在他。
但凡他當初再狠心些回絕了程念容,事情也不會搞到如此地步。
他大概是瘋了罷?
他忽然有那麽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欲望,他當初該隨著陸家去的。仿佛他活著,就是為了遭罪。
劍磨得太過太狠,那便不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而是一把殘刃了。
陸冥之這樣想著,驀地鬆了手。
程念容正用盡全力和陸冥之相抵抗,陸冥之猛然一下抽了手,她卻依舊全力向前。
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收不回手了。
那把匕首直直紮在陸冥之心口上,鮮血潑墨似的濺了程念容一臉。
程念容持續著方才紮下去的姿態,久久不能動作。
陸冥之緩緩倒了下來,倒在了她的身上,頭埋在她的頸窩間,微微靠著她的耳朵,仿佛要說些愛人間的蜜語。
“對不住。”他說。
也不知道是跟誰說的。
他果真是活得太久了。
當初還是少年的陸冥之和寧翊宸燕齊諧一眾,對天對地立過“初心不改,年少永駐”這樣的誓言。
他食言了。
他自己把自己鬧成了這種不堪的形狀,找不到半分當初的少年心性。
真正的年少永駐,恐怕還是少年早殤罷?陸冥之如是想。
他該死,隻是不該這時候死。
儲位之爭還亂七八糟的一團,第二批港口還沒開始真正地發揮作用,他永遠都見不到自己想見的天下大同,也鬧不清自己同兒女的關係。
就自私了那麽一瞬間,鮮血就將他的生氣抽離開來了。
他該去的時候苟延殘喘,不該去的時候卻又自私的去了。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護不住程念容,一如他當年護不住寧翊宸。
大昭太祖爺,十四歲就起兵的一世梟雄,原來就是這麽個廢物啊。
陸冥之喉嚨發出赫赫的聲音,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多年沒有出現過的失魂幻覺一並顯現在眼前。
華服大妝的寧翊宸從城頭上栽下來,衣裳是和鮮血一般的顏色,而他怎麽也抓不住她。
他也抓不住麵前抱著他的程念容了。
鮮血糊在眼睛上,天地間一片都是紅的。
……
……
……
死人的重量一般比活人要重得多,程念容險些就撐不住倒在她身上的陸冥之了。
她輕柔無比地拍了拍陸冥之的背,喚他道:“萬歲?我沒想,我沒想把你如何的,別嚇我,我抱不住你了,別鬧了,好不好?”最後一聲抖出了哭腔。
她將臉貼在陸冥之的麵頰上,還是溫熱的,她睜大了眼睛,空空通通望著前方,淚水把她臉上的血衝得紅一道兒白一道兒……
“我好冷,你也抱抱我好不好。”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