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驚歎我當初竟然那麽小,就知道甚麽叫嫁人了。
後來,昭軍幾乎拿下整個宣平,若是宣平門戶大開,起義軍便可長驅直入。
我聽了這話,歪著頭問師傅:“不若我們參軍去。”
師父皺眉:“為何?”
我掰著手指:“昭軍發白饅頭吃。”
師父“噗嗤”一聲笑了:“你一個娃娃能在軍中作甚?人家憑甚麽給你發白饅頭啊?”
我扳著指頭給她一樣一樣的數:“念容會武,會上前……還……還會看卦解簽批八字!”
師父笑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隻剩我一個人在原地嘟嘟囔囔:“玉麵陸四郎,究竟生得有多好看啊……他叫甚麽啊……”
師父聲音好低好低,低得就像夢囈:“就叫陸四。”
……
玉麵陸四郎出靖遙門的第二日清晨,師父便抱著睡夢中的我出了城門南下。
“師父去哪?”
“江南。”
“江南有白饅頭吃嗎?”
“……”
我與師父在路上摸爬滾打,吃土都起碼吃了一年,終於連滾帶爬進了應天府的城門。
那時我自幼習武,路上又奔波磨礪,清瘦,微黑,目光狠厲,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一副男童模樣。見了江南白淨嬌小,語聲軟糯的小姑娘,我隻得低下頭去微歎。
在市井上待了幾日,我卻是連說話也不敢了。
知府是京裏外來的,家中女眷,甚至連婢子仆役都咬著一口京味官話。餘下的權貴,也大都是說官話的。而應天本地的富商大賈呢,雖說不是一口吳儂軟語,但到底也是南方人,說話還是軟糯,好聽極了。
我呢?一張口,濃重的宣平口音,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瞧我。
我……我在也不想說話了!
此後一段日子,我打聽昭軍的消息打聽得頻繁,知曉他們的動向都快比政府知曉的多了。
我八歲那年,陸四郎在洛陽稱了王,昭軍氣勢扶搖直上。又過了一年,昭軍入了直隸,直逼京城。
十歲生辰之時,其實也不是生辰,是我師父撿到我的日子,我一直當生辰過。
我在攤子上吃著三文錢一碗的陽春麵,權當是壽麵了。
我背後兩個小廝正熱火朝天地熱鬧吵嚷著。
“可聽說了沒有,那陸四郎將皇帝的頭掛在城頭上了!”
“你可別瞎胡說了。”
“我沒胡說,蔡媽媽同我講的,是真的!”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意思。你現在還喚那死人作皇帝呢?現在起義軍鬧得到處都是,你還要不要腦袋了?”
這段時間,江南還在寧軍的手裏,長寧王燕齊諧還並未南下伐寧。
我喝著麵湯,心想,你們兩個都好大膽子,當街妄議時政,讓那寧軍的人聽見了,你們兩個的腦袋可都沒了。
果真,我後來再也沒見過這兩個人。
大昭定元四年,據我師父說,我出師了。
她表示我還需曆練,於是要與我分開雲遊。
我說,師父,我沒錢。
師父拂塵一甩:“自己賺。”
我:“……”
於是後來,我就搬著桌子百般聊賴地坐在大街上曬太陽,哦不,算命。
等等,前麵那個男子,怎的生的這般好看?
後來我才知道,那便是我自幼心心念念的玉麵陸四郎,我這一生的年少心事,也是從那一日開始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