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至羅夫,三千裏路,獨行路。
唐玄衣衫襤褸,鞋已磨破。腳起泡,泡破,血肉模糊之後,傷可見骨。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第六天。
他向著家的方向,前進著。
一路車來車往,人來人往,無不注目這個形如乞丐,雙目無神,渾身結滿血枷的青年。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
更有好事者,將這一切拍成現場,發到了網上。
終極文明時代,閑人雖有,但乞丐是不存在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他又為什麽走個不停?
剛開始,唐玄的身前,身後,身邊,總是有好奇的,好學的,好事的人跟隨著。但後來發現,這個青年,除了走,一直走,好像也沒什麽特別出奇的地方。
少數好心人的問詢、想要提供善意的幫助,沒有回應;多數人的冷漠圍觀,轟然起哄,沒有反應。
於是所有人興趣寥寥,後來者最多上網看看視頻,瞧個新鮮,不再去沒啥趣味兒的“現場”。
最後大家斷言:這是個傻子。
這麽一直走,漸漸,唐玄又變成一個人,向前走著。
而他,仍舊走著,穿過馬路,穿過山川,河流,穿過一座座高樓。直線前行。
心外一個世界,心內一個世界。兩個世界隔離,封閉著。
唐花瑟縮著,不轉,不動,雖然底座與三片葉子,依舊燦爛奪目,但卻寂靜如死物,全沒了往昔的活潑。
唐玄一步,一步走著,不吃,不喝,不睡,不停,身體逐漸到了極限。
他的身體,已經死了。
死後元知萬事空。一切的一切,生前擁有,死後便要還給那片天地。
幸好還有唐花,在他肉身即將崩潰,靈魂隨之消亡的時候,勉強繚繞出一縷微不可察的元氣,支持著他,繼續前行。
但隨著唐玄,越來越強烈的死意的壓製,唐花繚繞出來的元氣越來越少。
它是唐玄創造出來的,唐玄完了,它也會消散在天地間,反哺自然,這是規則。
它又由唐玄掌控,唐玄無意的意識引導,壓製,搞的它無能為力,這是道,玄道。
此時唐玄距離九仙山已經九百公裏,日夜不停,無眠無休,心不動,腿在動。
因為,前麵,有家的味道。
似乎是知道這個人死定了,五縷顏色,金、青、灰、白、紅的淡淡的氣息,緩緩從唐玄心、肝、脾、胃、腎中滲出,在其身體內遊弋著。
就像五條拖著長長尾巴的彩色蛔蟲,姿態雖然優美,身軀雖然修長,但分外的惡心、猙獰。
人之一死,蟲劫也散;人如不死,終生糾纏。
... ... ...
李元真腳踏虛空,站在古今鏡之前,麵對“蒼生往逝”無數高聳石碑,嘴唇微動。
一個個涵義莫名,高低頓挫的單音字,從他口中噴薄而出:嘣,叭,嘛,嚨,吽,嗒,呢,哈,嗊!
循環往複,出口成型,閃爍著金色大道之光,宛如金色暴雨般,轟進石碑群,那些不斷繚繞的灰黑色龍蛇型的霧氣中。
字雨宛如飛蛾撲火,被成千上萬條,長者萬丈,短者數十長的霧氣不斷吞噬。
李元真額頭漸漸冒出汗珠。晶瑩的汗珠滑落,沿途劃破了空間,深深砸進暗沉的大地中。不多時,他腳下滿是深不見底的孔洞。
持續著,持續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