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把水果啥的放在床邊上，從果盤內拿起一個蘋果，拉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下，一邊削蘋果，一邊頭也沒抬地問，“傷好點沒？”
陳百川輕輕點了下頭。
“你的短信我看了，字裏行間，對我頗有怨氣啊。”張軍歎口氣，輕聲道，“也是我不好，這些年，公司越做越大，但這幾個老兄弟卻聚少離多，我整瞎忙活，忽略了你們。”
陳百川安靜地聽著，睫毛顫動了下，沒吭聲。
“你你這人咋還那麽傻呢，還真準備跟禹民順拚了。我要不知道消息，你這會咋整啊？掛在樹上，下不來走不出去，你不得在那活活餓死凍死啊？”張軍眼眶微紅地抬頭看著陳百川的臉，道，“你不知道，我那會以為你死了，已經豁出去，做好了流亡的準備，準備國內的公司不要了，也要辦了馬德華他們。”
聽到這話，陳百川雙眸中泛起一絲神采，他嘴唇動了動，許久，才聲音沙啞地道，“你真不像個老板。”
張軍問他，“那你覺得我是啥樣的人？”
陳百川閉上眼睛想了想，道，“你是生的不合格領導者。”
張軍灑然一笑，“那你覺得，馬德華算合格嗎？”
陳百川這次思考的時間更久了，他像是提前有了老年癡呆跡象了似的，表情木楞，思維遲緩，許久，他才道，“他是優秀的投機商人。”
“嗬嗬。”張軍颯然一笑，歎口氣道，“如果合格是出賣兄弟換來的顧全大局的話，那我寧願不要，我張軍這一生，可能也學不會。”
“百川，我有一個夢想。”張軍將削了皮的蘋果放到床頭，目光愣愣地望著病房窗外漫的霓虹燈，“我想…等以後大家都累了，就找一塊山清水秀的寶地，蓋一棟超豪華的大樓，然後把以前咱們認識的有交情的，像同學啊親戚啊，朋友啊，都叫過來，大家同住一棟大樓，每閑暇之時，大家都可以下樓，或者在公園裏聊聊，串串門，下下棋啥的，嗬嗬。”
陳百川聞言閉上眼睛想象了下張軍描繪的場景，他嘴角泛起一絲笑容，道，“我傻，你更幼稚。”
“幼稚一點，活得更自在。”張軍握著陳百川放在床帶外瘦的就剩下骨頭的手，目光愣愣地看著他的臉，好幾秒後，張軍眼眶通紅地擦了擦角，聲音沙啞地道，“百川，我張軍用七年的時間，將豐田花冠換到了奔馳邁巴赫，可我就算再砸十輛邁巴赫，也回不到從前了。”
陳百川聞言，雙目與張軍相對，表情依舊木訥，但眼淚嘩嘩的無聲的流著。
許久，張軍起身，背對著陳百川，肩膀微微顫抖地道，“我在夏州給你買了一棟別墅，那邊風景很好，移民手續已經在辦了，餘生，你就在那呆著吧，若是想我們了，就常回來看看…”
著，張軍的眼淚抑製不住，奪眶而出，他快步擰開房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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