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醉間,不覺身後異動聲響,隻見一名素服白衣的女子捧著漆木鑲邊盤,上擺著大錯落的瓷玉瓶,還有兩名女侍尾隨跟著,趨步致禮問候。
“鳳白見過尊主、阿芳公子!”
“阿芳冒昧造訪,先生有勞了!”
番潔還是微微點頭示意。
這副陣仗,他真是不知出於何故,乍一看起來感覺多少不妙,抑或自己多心思。
然而,他兩頰微現些許紅潤,隻因對方竟在解衣?
噢不!
人家是在斂衣……斂衣挽袖,弄得他毫無舉措,呆若木雞。
那番潔見師無芳神情異樣,斜目他顧,渺渺茫茫的側立一旁,似乎非禮勿視。
當她瞧見侍女為自己脫了步雲軟錦履,才看出對方為難之處,遂趕緊道,“阿芳公子休要慌張,本尊又不是沐浴淨身,僅僅浸足而已!”
“原來隻是泡腳,嚇懵我也!”師無芳心念一時,瞥見番潔已將雙腳沉入池中,總算正眼相看,若謙謙君子般道,“鳳尊萬金仙軀,阿芳豈敢下顧藐視,非禮法也!”
番潔會心一笑道,“何妨,去吧!”
她讓身旁的一名女侍過去給師無芳脫鞋。
“請公子卸履!”那女侍道。
師無芳猶豫不決,依然站定不動,番潔則笑眯眯的盯著他看,完全沒有尊主架子。
池守先生番白見賓客似有不從之意,遂停止撥弄那些瓶瓶罐罐的高等藥劑,上前道,“阿芳公子不願在此浸泡,可是要駁尊主的情麵,還是對鳳白技藝的覷。若嫌侍簡慢,不如就讓鳳白來給公子提鞋……尊主你是也不是?”
番潔聽後會心一笑,不置可否。
那師無芳乍聞此言,頓時麵色驟變,唯有乖乖順從道,“這豈能夠!我子後生絕不敢勞煩您大人動手,我還是自己來吧!”
師無芳立即斂衣挽袖,卸履沉足。
豈知這池水先是寒冷冰凍,簡直令他足底生冰,驀地將腳收了上來,然後再試,卻又是炙熱得他腳跟披火,還將雙足速度收了上來。
正當他想運轉真氣護體時,不料對麵傳來一句話兒道,“莫念塵俗雜念是非,順其自然,忘心無憂!”
意念一無,異象亦無。半水清池,淨若明鏡。
“奇妙哉!”師無芳感歎道。
“怎麽?”番潔笑容燦爛。
這池水:
涼爽通透,猶如乍暖還寒,還似四季料峭,早曦晨春,午盛炎夏,晚葉落秋,子夜凜冬。
轉一瞬,憂愁互分,喜悅共生,先憤懣之煩而煩,後歡暢之愉而愉,兩種感覺碰撞,決然不同,真是此水隻應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又隨著下級湯浴,中級藥浴,高級心浴,接踵而至,更加令人心曠神怡,悠然自得,飄飄乎貫通奇經八脈,勝似脫胎換骨。
一把前塵舊夢辛酸淚,何人可訴托,惟念語凝噎,應是海棠依舊,卻道綠肥紅瘦,知否?知否?
將息!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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