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細看，那顧家老夫人歪在炕上的迎枕上，微微閉目，頭發已經銀白了，雖然看得出來保養的不錯，可臉上也爬滿了皺紋，穿著一身深藍色壽字不斷的家常襖子，額頭上帶著抹額，正中間鑲嵌這一顆拇指頭大的祖母綠寶石，手上還捏著一串佛珠，不停的轉動著。
顧家老夫人旁邊一個穿著打扮與她人不同的丫頭，正坐在腳踏上，捧著一本佛經在念，聲音清脆，十分悅耳好聽。
見人進來，那丫頭十分知趣的站了起來，衝著顧家大夫人行了個禮，徒了一邊。
顧家老夫人聽到念經書的聲音聽了，這才睜開眼睛，一雙眼睛雖然不太清亮了，可睜開的那瞬間，也能看得出來，這雙眼睛的主人十分精明。
顧家老夫融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顧家大夫人，她們婆媳關係不錯，也就笑著道：“念叨了那麽久，今兒個終於舍得將人請回家來帶給我老婆子——”
剩下的話，在看到顧家大夫人身後錯開一步的張婆子後，嘎然而止。
一雙本來半睜開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張婆子，眼睛裏訝異、驚喜、不置信各種情緒交錯在一起。
人本來是半靠在迎枕上的，一下子也坐了起來。
屋子裏的人都不敢話，隻拿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先前隻是看著張婆子覺得有五六分像，可此刻兩人麵對麵站著，從側麵看去，就有了七八分相似。
張婆子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顧家老夫人，這就是自己的親娘？
就看到顧家老夫人眼圈慢慢的就紅了，渾身都開始顫抖，嘴巴張張合合的半，才擠出一句話來：“妞妞？”
張婆子還沒反應過來，那顧家老夫人就從炕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以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身手和速度，跳下炕，幾步就衝到了張婆子麵前，一把將張婆子給摟在了懷裏。
然後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妞妞！你是娘的妞妞！娘的妞妞啊，娘可算見到你了！幾十年了，娘想你想得睡不著啊！娘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隻等著將來閉了眼睛，到奈何橋頭等你，告訴你，娘對不住你啊！妞妞啊——”
這一聲聲的哭喊聲，隻聽得在場的人人眼睛發酸，忍不住就滴下淚來。
張婆子如同傻了一般，被顧家老夫人摟在懷裏，也不知道如何反應，隻愣愣的看著顧家老夫人，眼角兩行淚也不知不覺的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顧家老夫人也不管，隻摟著張婆子哭，一聲長一身短的叫著妞妞，早就哭幹聊眼窩裏，兩行老淚潸然而下。
顧家大夫人見不是個事，這麽哭下去，隻怕老夫人身子也受不了。
隻得硬著頭皮上前勸道：“娘，這人都在您麵前了，先別哭，別把妹子嚇到了！咱們坐下來，有話慢慢。”
王永珠見張婆子的模樣，也擔心，也就上前想將張婆子給從顧家老夫饒懷裏拉出來。
誰知道，這一下居然還沒拉動，張婆子的兩隻胳膊，被顧家老夫人死死的抓著，在感覺到有人要將張婆子拉走後，還越發抓得緊了。
這力道，讓張婆子忍不住都疼得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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