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歸衝虛麵帶慚色,胡仙仙輕擺手,“或許天意如此。你先去高家村,我隨後就來。今日正是中元節,我助你了結此事。”
歸衝虛點頭稱是,要轉身的時候卻又頓住身形將胡仙仙打量一番,他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隻是看不出哪裏不一樣。
歸衝虛帶著滿腹疑惑走了,胡仙仙也緩步出城。她如今盡複修為,可以淩風飛天,可她仍是喜歡走路,喜歡腳踏實地的真切感。
出北門走過善福寺外,寺中正在辦盂蘭盆會,若有似無地傳出抑揚頓挫的誦經聲,還隱隱可見寺中焰火絢爛。
此時天色將晚,路邊三岔口,田邊荒墳頭,都可見人焚燒紙錢。隻是這場景顯得有些陰淒蒼涼,比不得寺中法會莊肅端重。
胡仙仙走到綠蠟河邊,揮手拂散空中濃烈的嗆人煙味兒,無奈想著:誰說錢財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用處的?有錢的鬼跟沒錢的鬼那享受的就是不一樣,窮鬼死了還是窮鬼。
綠蠟河的河水是青綠色,此時映著天邊最後一抹紺紫色暮光,又映著搖曳的金紅色火光,像是綠緞之上繡著瑰麗晚霞。
胡仙仙倚在橋欄上望著河水發癡,想這河兩邊的小芭蕉坡與大芭蕉坡都滿是蕉林青蔥,這綠蠟河的名字由來就是因這些芭蕉?
“冷燭無煙綠蠟幹,芳心猶卷怯春寒。一緘書劄藏何事?會被東風暗拆看。”
此際是夏末秋初,芭蕉新葉都已展開,本見不到“芳心猶卷”的春景,胡仙仙隻是情不自禁地吟起這首詩。
她吟誦的時候,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趔趄著走過,他渾身的酒氣熏得胡仙仙眼神一冷。
胡仙仙細看他之時,才認出他是馬爍,在段夢柔辦的賽詩會上還曾見過他。
他邊走邊念叨著:“冷煙……綠蠟……淚不幹,炎夏驕陽……魂猶寒……”
“不肯忘卻……當年事……”他下橋時差點兒摔一跤,扶著欄杆穩住自己,打了個酒嗝兒才繼續念:“一點心結……開解難!”
胡仙仙往兩岸蕉林望望,跟上前去,“馬公子,此詩別有意味。”
馬爍半眯著醉眼晃一眼她,“這詩是別有意味,可又關你什麽事兒?"
胡仙仙覺得此詩表達的意思蹊蹺,卻說不出自己相問的理由,就那麽木然站著。
馬爍嗤笑幾聲,搖頭晃腦地說著:"今兒個是鬼節,你不知道?快……快回家去吧……小丫頭別出來亂走,小心撞上鬼……”
“鬼有何可怕?我問你念的這詩到底有什麽深意?”
“什麽深意?你問我,我問誰去?又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
“是跟我一起住在義莊的程道長寫的……唉,住在義莊和死屍滾在一堆兒……想我馬爍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落魄得給人刻墓碑糊口……”
胡仙仙看他偏來倒去的向義莊走去,怔怔地想:他說的程道長會不會是程浩風?他應該是回海底聖境才對啊?怎麽會寄居在義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