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看著官家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心,官家還是那個虛心納諫的官家。
大宋朝臣對大宋皇帝,要求真的不高。
既不要大宋皇帝英明神武、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勇武,要不然那要嶽飛等武將何用?
也不要大宋皇帝事事通達,如同智星轉世一般,對任何政事都了若指掌、智珠在握。那還要他李綱、宗澤、趙鼎作甚?
戳個印鑒,連虹橋上的乞兒都會!
顯然官家很符合李綱對於明君的認知。
李綱俯首道:“官家看著這轉手了一道,從地方到汴京,再從汴京到地方,看似麻煩,消耗很多,但是卻十足的有必要。”
“乃是夏與商之根本差別,家國和國家之差別。”
趙桓早就對這個家國、國家的課題研究過,還是當初西夏聯合金國,在德州作亂之時,趙桓研究西夏國號的時候,和李綱討論過此事。
當時趙桓非常疑惑,為何自周越一千八百餘年,未曾出現過任何一個以夏為國號朝代?
根據趙桓的了解,僅有一個西夏和李自成進京,建立了短暫的大夏以外,再沒有了夏的道統。
然而西夏,是大宋對黨項人政權的一個稱呼,實際上,人家自己叫自己為邦泥定國或者西朝,也不是繼承的夏的道統。
當時李綱就跟趙桓解釋過西夏名字的由來,並且還解釋了下什麽是周禮。
家國,就是諸侯分封,國家就是現在這樣的中央集權製,哪怕是順序稍有不同,其意義大不相同。
遵循周禮,其實尊的並不是那些繁文縟節,而是遵循的一種社會禮儀規範的製度。
“這麽一,朕就明白了。”趙桓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隻是想對三冗問題進一步改製,可是自己這個看似機巧的方式,其實貽害無窮。
李綱看了看空白的史官的位置,笑著道:“官家,臣有一言,眼下大宋軍卒驍勇善戰銳不可當,攻城略地,僅用三年平遼!”
“而此時嶽將軍於河套威震西夏,西夏人聞其名喪膽而逃!這一切都是自官家登基以後,與種少保商議而定的均田征兵製有關。”
趙桓聽到李綱這件事,就是一陣美滋滋,到底這世道因為自己變好了幾分。
“可不敢這麽,金國還有一息尚存。”趙桓美滋滋的道。
李綱好以整暇的道:“大宋軍隊,當得起驕兵悍將這四個字。”
“可是一百六十年前,朱李石劉郭,梁唐晉漢周,都來十五帝,播亂五十秋。五十三年,十五個皇帝,五個朝代,當時軍卒,也當得起驕兵悍將。”
驕,馬高六尺為驕,悍,驍勇猛烈是為悍。
驕悍都是褒義詞,驕兵悍將這四個字,也就是五代十國之後,才變成了一個中性詞,在不同的語境下,有了不同的含義。
李綱何意?
“但是官家,臣從未有過一次向官家提起提防軍卒之事,而大宋朝臣們也未曾上過此類的劄子。”李綱俯首恭恭敬敬的問道:“是朝臣們都沒有了重文輕武的老毛病了?那朱國丈含恨離朝又怎麽算?”
“大宋文臣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隻是他們不擔心會出這檔子事罷了。”
李綱這一,趙桓才有點反過勁兒來,好像真的和李綱的一樣,沒有人上諫防止軍卒叛亂這回事。
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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