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報從教學樓貼起，貼到體育館的時候，她突然發現程素在打壁球。她是從那額頭光潔、鼻梁高聳的側臉認出程素的，一陣難以解釋的驚悚感，不知從哪個方向襲來，將珠雨田層層包裹，她全身都因為拖著重箱子行走而出著汗，此刻卻一陣一陣地顫抖起來。
因為她很意外地發現，穿著背心和短褲的程素擁有非常健美的肌肉。她完全不是珠雨田以為的那個病弱模樣。
珠雨田剛來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天氣又連連陰雨，從她在咖啡廳的小花園第一次見到程素，她就穿著長袖的襯衫或連衣裙，珠雨田從未看到過她衣料之下的皮膚，隻是當風吹來的時候，衣服如同一層皮膚一樣裹著她的身子，依稀能看到骨骼的形狀。程素非常瘦，臉色總是蒼白的，嘴唇也沒有血色，又天然帶著大病初愈般的病態。珠雨田沒有想象過她的身體，不過如果試著去想的話，她也隻能想到一個肋骨都瘦得根根分明的孱弱少女。
她看著打壁球的程素。
程素的脂肪量很低，四肢上的肌肉形狀如同古希臘雕塑般完美，她腰線很高，更顯得腿部異於常人地修長。跑動的時候，大腿的肌肉線條優美地震顫著，使她看上去像是一個被賦予了靈魂的美麗花瓶；揮舞球拍的時候，就像一個古代的戰士揮出手中的長矛；她屈膝與後退的樣子，好像一張上好的彎弓在繃緊它的弓弦。
這健美與柔美結合的極致卻使珠雨田無法得到欣賞的愉快，驚悚感好像潮水，稍稍退去便又有一波湧上來。原來薄薄的一層衣服就可以將真相遮蔽得如此完美，珠雨田覺察到自己在真實麵前的無知。
擊打壁球發出有力的聲音，砰砰，砰砰，好像巨獸的心跳。
一滴汗，從程素的頭發上甩出來，落在珠雨田的鼻尖。她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呼，程素馬上回頭，敏捷得就像獵手發現了動物的行蹤。
“你！”程素比珠雨田還要意外。她用腕帶擦著額上的汗，這似乎是在掩飾著一些類似慌亂的情緒。
珠雨田不敢直視那充滿力量的身體，眼神閃躲著提出心中的疑問：“程素姐姐，你……你不是去麵試了嗎？”
“我剛剛回來。”程素很快回答，打量著她，“你怎麽拎著箱子？你來這裏幹什麽？”
珠雨田把手中抱著的一遝海報給她看。“我順便來你們學校貼一些林旭中演唱會的海報。”
程素披了一條大毛巾在椅子上坐下，擰開一瓶水，隻喝了一口，抬起頭。
現在她的身體又隱藏在毛巾之下了，她蒼白的小臉上又浮現出虛弱的神色。
她恢複了珠雨田熟悉的樣子，驚悚感消失了，珠雨田放鬆下來。
“林旭中是誰？”程素問。
“就是去年從韓國那個男團解約回國的那個中國孩子啊，現在最紅的歌手就是他了。”雖然林旭中已經二十幾歲了，但和所有粉絲一樣，珠雨田把他稱作“孩子”。
程素想了想，微笑著搖搖頭。“我想起來了，是每年過生日發條微博都能把服務器都搞死機的那位嗎？現在小朋友們喜歡的東西，我都不了解了。”
“我了解啊！演唱會就在下個星期，我帶你去。”
“算了，我怕吵，再說這麽紅的歌手，現在也買不到票了吧。”
珠雨田得意極了。“一兩張票我還是能弄到的，因為我是大粉。”
“大粉是什麽？”
“就是粉絲裏的高層，會組織活動，愛豆（偶像）有什麽公關危機的時候，甚至還可以發表些帶節奏的言論。總之，很重要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