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蟬鳴聲起，天色將明。 昏昏暗暗中，千含玉睜開了眼，似是做了一個冗長亙古的夢。 夢醒，一切的記憶都隨著消散迷糊，隻留下那心中悲涼，久久不散去。 房內擺設一如當年，她身著褻衣，細細觀摩著這房內的一切，熟悉而陌生的樣子讓她淚如雨下，無聲地，無聲地，站在空曠的閨房中默默哭泣。 這竟是夢嗎？ 那隻是一場夢？ 可那些人事，那場大火，那肌膚被灼燒時的疼痛，竟清晰地讓她一閉上眼就能感受到。 “小姐，起身了。”笑兒端著水盆進了屋裏，一見千含玉哭得一臉悲傷地站在房裏，還赤著一雙腳，忙放下水盆跑過去扶住了她。 “小姐怎麽了？可是身子哪裏不舒服？” 千含玉看著笑兒焦急的神情，想起她被斬落在地的殘肢，就遺落在那枯井旁，血流成河。 “沒事，我沒事。”她狠狠地抱緊她，若這是一個夢，便讓她在這夢裏，永遠不要醒來吧！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做了噩夢？”伸手探了探千含玉的額頭，卻又沒有發熱的跡象。 “是，我隻是夢魘了，沒有什麽大礙。”千含玉平靜下來，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微微一笑。 見此，笑兒才放下心來：“那笑兒伺候小姐梳洗更衣吧，今日是生辰，小姐們約了小姐您去湖心亭小坐。這是夫人特意讓人準備的衣裳。” 笑兒從旁邊拿過一早準備好的玫色水湖繡裙，伺候著千含玉穿上，熟悉後給她畫了精致的點眉妝，盤了秀氣可人的飛天髻。端莊卻不失美麗。 梳洗完畢，外院丫鬟已經在院子外擺上了早膳，千含玉來到桌前坐下，看著那可口的小米粥和每日必備的燕窩湯，心中卻沒有以往的厭煩，隻有淡淡的懷念與感恩。 這樣的日子，她已很久沒有過了。 笑兒卻以為小姐又要開始說這燕窩湯，但小姐卻一臉滿足地端起燕窩喝了起來，連帶著那晚小米粥也被吃了個幹淨，看著今日小姐異常不錯的胃口，笑兒有些詫異，卻也高興。 小姐身子本就瘦弱，總不願意多吃些。這下可好，做了個噩夢可把肚子都給餓著了。 千含玉不知她所想，否則必得狠狠說上一頓。 “讓府裏不必備馬車了，湖心亭不願，笑兒隨我走過去便是，早上吃的多了些，正好可以消化消化。”放下碗筷，千含玉如是說道。 笑兒聞言點頭應是，小姐胃口雖好，但這還是第一次吃了這麽多，想必胃中確實有些撐著，走走也好，再者這一路上都是山莊轄內，沒有什麽人敢亂來，自然也就沒什麽危險了。 今日的太陽極大，但雲層也厚，因此遮遮掩掩的，日頭倒不會毒辣，倒顯得天氣恰到好處，千含玉和笑兒一起，沿著舊路走去，湖心亭是飛鳳山莊所造，本就是爹爹為了娘親能夠欣賞湖景而建的，久而久之，這裏倒是出了些名氣，許多小姐們都愛來這裏賞風景。 兩人走著，卻突見樹叢中傳來一聲動靜。 笑兒一驚：“是誰！？” 卻無人應答。 千含玉的笑容突然一收，下意識地走上前，那張熟悉的麵容就映入了眼簾。 肖玉楓。 千含玉頓時一張小臉煞白。 原來那些，都不是夢。 是了……她也是在十六歲生辰這一天遇上了他的，救了他會山莊。 一年後，他中了狀元，千裏紅妝來迎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