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還是有些老了。
隻是先生平日的外表太欺詐,騙了許多人的眼睛。
我常常覺得先生站在朝堂上時像是一位疲憊又沉重的國相。
可先生是那麽的清透,渾身的氣息皆不似那些臣子,但也不像王。
先生總是忙忙碌碌,講起事來嚴厲的一絲不苟,平日遇上又讓人意外的親和好脾氣。
我曾覺得先生明亮,好似下凡的文曲星,靠得太近了會被晃的睜不開眼睛,直到那年中秋國宴。
王兄被諸位王叔拖著飲酒,我在一旁百無聊賴,長長的羅裙墜得身子頗累。
宴上太無趣,我借口逃了,獨自跑去殿後的連廊,誆了個守衛的紅槍解悶兒。
提腕撩槍,手中槍杆劈風而動,繞身掃了半個圓,總覺得哪裏不妥,羅裙束身怎樣都礙著踏步奔跳,心說著“這天啊,就是與我過不去!”
好不容易摸一杆開了刃的真槍,又不能舒展拳腳。
我幾欲放棄,跟來的侍衛還是一副惶恐的樣子,心下決定再試一次就還予他去。
槍尖剛抬,忽聞不遠處傳來一聲歎息,道“橫掃時,控槍的腕應隨力勁正握轉逆握。”
我匆忙一試,槍尖迎著月光在夜色裏劃了一條銀弧。
咦?果真如此呢!
那天圓月,庭中亮極了,我喜悅滿心的朝那方望去,見淺淺蒼袍在琉璃瓦簷下的陰影裏同我對視。
後來,我常常在王兄研學時跑去旁聽跟讀,盡管許多事聽不甚明白,心裏倒是高興的。
先生在批閱王兄的文章,我湊在桌前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研著墨。
“先生。先生——”
“我以前隻覺得先生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後來我覺得呀,先生還是武曲星!先生教王兄習治國理政,我也想先生指點我刀弓劍戟…。”
我大著膽子調笑,他卻垂眼隻顧圈點勾畫,沒聽見似的。
“先生不理我,我就當先生應下了。”
我垂著頭推著墨,正小聲嘀咕著,耳中鑽入一聲淺淺的“嗯。”
這廂心頭一喜,險些將手中鬆煙墨給研斷了。
#軸在初平定九輪天後
九冬之際,瑞雪紛飛,欺霜傲雪。新雪覆落於枯藤枝椏之上,簾外雪初飄,高卷簾櫳看佳瑞,始色運迷庭砌。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記己因得天緣,以芬陀利華初生純淨之心,感應天下九龍元素……後平定九輪天,百姓定居妖市,有生之蓮一路,不少朋友相助相持,滿腔熱情,必有一天,解鋒鏑將奉還。
室內安暖,木琴在手下亦忍不住撫琴一首,如此天氣,撥弦打浪,煮一壺湫茗,是有傷在身,難得愜意。多虧不動城眾人,儒門聖司墨傾池等人,雖然這般,卻仍想心係苦境,欲解鋒鏑。
心思遊散,隻看那琴撅然弦崩。
忽就雪虐風饕,寒凜淅瀝。鑽進窗戶,地縫,陋室透風,不覺緊裹薄衣,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朔風凜冽,砭人肌骨。
繞是內力深厚,也不覺有些冷冽,不自覺攏緊衣襟。
隻自哂一笑,輕歎一聲:
“寒冬過後,是否真有春日。”江湖動蕩,紅塵顛倒,隻怕不及千日之後找不到麒麟對劍,苦境便又是難劫臨世。
茶好,卻聞醽醁迸散,醇香四溢,甚麽回事。
不及細思,腦海之中閃過一句沙啞蒼涼之音,和凜冽風雪之聲,一貫入耳。
許久未聞此聲,分明是那般熟稔的聲音卻又覺疏耳。
滯愣半晌,還以為故人已經來到。堪堪回首,不見一人。記得故人麵容往昔英氣鎖眉間,穩沉,未有過氣憤難當時。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