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樗裏疾坐在椅子上,身體頹然了下去,活脫脫的枯槁老頭。
“我知夫子專研先秦之學,也想過夫子未嚐不曾讀過《顏氏家訓》,為人教子,需以品行為上,追名逐利者不可取,我一個婦人在家常對雲及耳提麵命,夫子是從那裏出來的,也深知廟堂險惡,我隻願雲及順其自然,他未來想做什麽,是他自己要走的,夫子隻需稍加引導便可,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夫子的私心就暫且放放吧,黎清言盡於此,望夫子略思一二。”
“樗裏疾竟沒想到夫人的學識如此淵博,看來夫人對老朽已經洞察的清清楚楚,老朽有錯,但老朽承認自己錯了,不該牽扯無辜之人,但是老朽……恨呐!”樗裏疾又忽的端坐在椅子上。他心裏有遺憾,遺憾的是那份屈辱的盟約是他代皇帝簽的。他恨,恨北蠻人的豪強爆掠。
黎清:你恨與我何幹,與我雲及孩兒何幹?
樗裏疾簽訂的盟約恐怕和正史宋朝簽訂的那個檀淵之盟有相似之處。一個本來勝了卻沒有真正勝利的恥辱。
他接受不了才選擇辭官歸隱,可是那顆心卻還蠢蠢欲動。
黎清道:“夫子應當明白一句話才是,在其位,謀其政,行其權,負其責,夫子是村學的老師,也是孩子們的老師,為什麽要想那麽多?國家之事,自有人去負責,與您還有多少幹係呢?您這麽費心費力的去做,又能得到些什麽呢?雲及真的能夠替您扳回一局麽?未來一切皆可變,不切實際的道理您應當是懂得的。”
樗裏疾被黎清說得痛徹心扉,他不知是反駁還是萎縮。黎清今日的話竟是徹徹底底的打碎了他所謂的希望。
良久之後。
“或許你說的有理,我自持學富五車,竟然還沒個婦人看得通透。”樗裏疾自嘲得笑了笑,對黎清也是愈發的尊重起來。有這樣的母親教導,薑雲及那孩子豈非池中之物?我又瞎操什麽心呢?
黎清:“……”婦人又如何?你瞧不起婦人麽?
“樗夫子能夠想明白就好,未來的事兒,就讓孩子們去闖,我們盡量鋪路就是了,所謂泯然眾人矣也不過如此。”
黎清言盡,向樗夫子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房門。
樗裏疾望著黎清的背影,思考良久。黎清給他的是一位老師的感覺,她身上所體現得氣勢,亦師亦母,竟然讓他這個六十幾歲的人背脊汗津津的,實在可怕。
若是對方是個男兒身,恐怕早已經名揚天下,而非在草莽之間浮沉了。樗裏疾越想越心驚,簡直恐怖如斯啊!
黎清剛出了門,恢複了一貫溫婉的氣質,就遇到一群氣勢洶洶的家長。他們有的還扛著鋤頭,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我說你薑家小娘子,你兒子打了我兒子,沒想到你還真有臉來,還惡人先告狀?”為首的是劉三家的媳婦元氏,她手上拿著一根竹竿,大概有五尺那麽長,一臉氣憤的對著黎清。
“是啊是啊,我兒子帶了一身傷痕回來,可把我心痛死了。”另一粉衣胖婦人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