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歡輕輕頷首,對著高公子展唇一笑,朗聲道:“於公子而言,程家隻是一良木而已,良禽,自然擇良木而棲。公子從此往後安心讀書便可。”頓了頓,轉頭看向侍立在身後的程晗:“高公子的房間,就安排在雅蘭居吧,那裏最為僻靜,適合讀書科考,等公子的心安定下來之後,便可去程家在青華巷的族學裏讀書,結良師,覓益友,定能讓公子不虛此行。”
高公子抱拳作揖,迭聲道謝。
程晗對這位拒絕了他們公子數次邀約,現在卻又突然跑上門來的高公子沒什麽好感,臉上強忍著沒有露出不快的神色,耐著性子語聲平緩的問道:“隻是不知,高公子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聽到程晗的問話,高獻的身子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沉默良久,高獻臉色煞白的朝著宴歡俯身行了一個更為恭敬的禮,微微結巴著說道:“實不相瞞,高某上門投奔也實屬無奈之舉……不知公子可否聽聞,棋盤街上……接連著死了七八個幻術師了…….每一個都死狀殘忍……棋盤街的窄角胡同現在日夜不得安生,除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還有許多詭異的幻術師找上門來……雖然事情與我這樣……的人不相幹……可他們日夜來鬧……”
自那日第一個幻術師橫死街頭之後,現如今又過了七八天。
每到巳時三刻,就會死一個幻術師。
一切都如那扶寧所言。
皆是在表演幻術的時候遭到所馭之物的反噬,橫遭不測。
鬧到現在,已經有九具屍體橫在大理寺的門前了。
宴歡抬眸看向程晗,問道:“現如今,事態如何了?”
程晗瞪了畏手畏腳被嚇到結巴的高獻一眼,老老實實的說道:“那扶寧當真是惹了眾怒,西京城裏的幻術師本來都是閑閑散散獨來獨往的,如今卻為了對付這扶寧結成一派。今天晚上,正是這些幻術師推舉出來的老大薛懷進挑戰扶寧的時候!”
“挑戰?”宴歡挑了挑眉:“難不成竟是這薛懷進向扶寧先生下得戰書?”
“不錯。”程晗注意到宴歡對扶寧的稱呼,出口的話都磕巴了一下:“這薛……薛懷進好像有幾分本事,說是今天要立在棋盤西街表演他的獨門絕學,傀儡之術。還邀請了那扶寧一通前往觀看。”
宴歡點了點頭,垂下的眼睫在眼瞼上掃出一片淡淡的陰影。
程晗帶著高獻往雅蘭居去了。
宴歡則留在書房,拿出了朱砂與黃紙,埋頭寫畫起來。
直到天色完全昏暗起來,宴歡才直起了身子。
她看著畫完的符籙,唇角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苦笑。
誰能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也要靠著這些東西,來達成心中所願。
燈影下,程轍的身影越發高挑纖長,臉上的表情帶出幾分不屬與程轍的陰鬱與寂寥。
門外傳來三輕一重的叩門聲,宴歡側身,看了過去,倒映在門扉上的是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影,她清了清嗓音,高聲叫了人進來。
正是那位茶攤上的老伯。
他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一個九連雲紋並蒂蓮花碗。
那老伯眯起眼睛笑的一臉慈祥和藹,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了幾案上,勸道:“聽說公子最近沒什麽胃口,小女便尋思著做了山楂荷葉粥,吃起來涼涼的酸酸的甚是開胃,於是拿來給公子嚐嚐。”
宴歡仔細留心著老伯的一舉一動,拿出程轍衣冠禽獸的模樣,含笑道謝:“有勞了。”
老伯笑的和藹,出口的話亦是滿含關切,簡直一幅慈父的模樣:“聽說最近這幾天,西京城裏不太平,公子晚上應盡量避免外出才是。”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