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倏地後退,以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還是一黑一藍的異色瞳,深邃的麵部輪廓外加絡腮胡,完全不像漢人,難道是觸犯法令的番邦人?
懵懂的鍾雲疏借肩膀用力想坐起來,可是試了幾次,還是隻能躺平。
“鍾大人,您醒了!”陳娘激動起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對了,這位沈姑娘醫術高明,要不要讓她給您瞧瞧?”
鍾大人?沈芩這才注意到他衣袖腰帶和衣料,包括束頭發的簪子、連鞋底都有花紋,比疫亭其他人的衣物高檔很多。
“鍾大人,”瘦竹竿身形的漢子也衝過來,“他們對您動大刑了?您傷哪兒了?”
“鍾大人,您等著,我要是放過刑亭的那群畜牧就不叫陳虎!”虎背熊腰的壯漢咆哮。
沈芩滿臉問號,外邦人在大鄴當官兒?犯事進掖庭還不剝衣袍換囚服?不換囚服就刑訊,刑完扔疫亭?
“沈姑娘,別來無恙啊,”鍾雲疏的眼神很快清明起來,虛弱的語氣帶著揶餘,“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鍾某人了?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沈芩一臉懵,好在毀了的臉龐因為疼痛沒什麽表情,也就沒人發現她內心的滔天巨浪。原主的記憶是怎麽回事?眼前這人看著很熟悉,她卻關聯不到任何記憶。
這位鍾大人即使虛弱到隻能躺著,罕見的黑藍眼睛也神采奕奕,搭配著高鼻薄唇,讓沈芩生出被異世的精怪看透內心的錯覺。
這麽年輕的大人當的什麽職?
“鍾大人,”沈芩被他銳利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假笑著順坡下驢,“怎麽會呢?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可以……替您瞧一瞧。”
鍾雲疏沒有理睬,微微轉頭:“趙箭,現在是什麽日子哪個時辰?”
“回大人,”瘦竹竿身形湊過來,像人形報時鍾,“九月初十醜時正。”
“你們都退下,”鍾雲疏瞥見急於溜走的沈芩,嘴角一彎,“沈姑娘請留步,鍾某人有事相商。”
沈芩驚訝於這些人的速度,轉眼間隻剩下自己,聽到招呼隻能停住邁出的右腿,又不太願意與他獨處。
“沈姑娘,鍾某人現在已經這副模樣,有什麽好怕的?”鍾雲疏自嘲,“倒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這些心虛?”
“誰對不起你了?”沈芩撲過去當場炸毛。
鍾雲疏無聲地笑咧了嘴,壓低嗓音:“鍾某人重刑剛醒,就遇到前太醫院院判沈石鬆嫡長女,頓覺三生有幸,所以就胡謅了一些,還請沈姑娘不要見怪。”
隨口胡謅?
沈芩氣得磨牙,要不是職業道德不允許她向病人下手,肯定踹他兩腳!
“沈姑娘,我見過你,但是你沒見我,”鍾雲疏生怕她不夠生氣,“所以,你想不起我也是尋常。”
“……”沈芩意識到被耍了,他剛才的語氣眼神活像被她騙財騙色似的,害她這個冒牌貨沒做賊也心虛,深呼吸深呼吸,他是病人,是病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