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我真的沒事……”花桃熱淚盈眶,一個時辰不到,沈芩替她把了三次脈、喂了兩次吃食、五次水、兩次藥,照顧得比之前更無微不至。
感動之餘,花桃眼角餘光一瞥到自始至終被無視的鍾雲疏,就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記得出發來男監的時候,他還坐著輪椅,站這麽久真的沒問題嗎?
充當門神的趙箭在外麵站得腰有些酸,心裏還在幹著急,鍾大人進去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和沈姑娘說到話?
為什麽沈姑娘一直在照看花桃?
難道花桃的病情加重了?!
趙箭越想越慌,越慌就越想衝進去看個究竟,可是……不敢,隻能憋著。
“沈姑娘,休息一下吧?”花桃第無數次想溜之大吉,可心有餘力不足,“我真的真的沒事。”
沈芩沒有接話。
“啊,對了,沈姑娘,離開女監兩天了,要不要替鍾大人把脈看看?”花桃很努力地牽線搭橋,“鍾大人……站了很久……”
鍾雲疏眼睫一顫,順水推舟地伸出手腕,一藍一黑的眼球在跳動的火光中顯出異樣的璀璨,深深地望著沈芩,顯出旁人看不到也無法識別的脆弱。
“……”沈芩注視著他拆了繃帶的手,掌心裏新傷舊疤一道道,一時有些心軟。
鍾雲疏進入男監,根本沒指望沈芩會給好臉看,共同曆經生死的幾日,他就看透了她,可以溫柔似水,也可以冰淩擊船。
花桃一句話,剛好提醒了他。
不知道是沈家救死扶傷的教誨浸入骨血,還是其他原因,沈芩對待病人、哪怕是囚犯都非常溫和,盡心盡力,不辭辛苦。
所以,他又凝望著她,低聲說:“不太舒服。”
“哪兒不舒服?”沈芩做了這麽事情,盛怒早就轉移了,現在隻是純粹的生氣,他一個危重病人不聽話,現在突然喊不舒服,不由地有些慌亂。
“哪兒都不太舒服。”鍾雲疏整日與三教九流打交道,裝成形形色色的人,完全信手拈來。
沈芩立刻拽著鍾雲疏,把他拉到床榻旁,強硬道:“躺好!”
鍾雲疏遲疑片刻,仍然依言躺下。
“毓兒,站住!不能進!”伴著趙箭的驚呼,“雙頭小機靈”毓兒衝了進來,笑眯眯地看著鍾雲疏。
沈芩指著毓兒命令:“出去!這裏你不能進來!”
毓兒頭一歪,撲過去抱住鍾雲疏的胳膊,一時間兩雙眼睛都看向沈芩,眼神出奇相同地“不馴”!
沈芩連日的疲憊、擔憂和恐懼終於衝出承受的極限,雙手握成拳頭,嗓音沙啞而顫抖:“沈家被查封,我沒了家和親人,現在隻遇到你們這麽幾個出手相助的人,一起同生共死。”
“這裏是疫病之地,進來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趙大人和花桃大人二話不說就跟進來,看到男牢疫水屍水橫流還是盡全力幫助我。”
“就在這個房間,編號為肆的男囚才十六歲,我用盡了辦法,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脫水得不成人形,遺願都沒說完就死了!”
“我會不會死在這裏,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我勸著所有人寫了遺囑,想盡辦法護住每一個人,可是,花桃染上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