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一度以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的兩個人了。
可是現在,真相大白了,真的要她放下,忘掉他,怎麽可能?
田覓閉著眼睛,眼睛發澀。如果必須要離開,就記住他吧。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畫下來,免得時間長了,忘記了他的樣子。
心裏默默想著,等明天就去買些紙筆。但是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上鋪的張萌萌說:“田田,你是不是想家了?”
田覓嗯了一聲,心裏卻酸脹得厲害。
想家……她還有家麽?
張萌萌歎了口氣,喃喃說:“我也想家,就算家再不好,那也是我們的家啊!可是田田,等我們學成了就好了,先不要想了,快睡吧!”
田覓也歎了口氣,就算家再不好,人家至少有家啊,可是她呢?她連可以回的家都沒有了。
這個世界上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哥哥不知道在哪裏,多半已經不在了。
而顧慎行……
每次一想到他的樣子,他的名字,她心裏就苦得發澀……
次日是開學的日子,那兩個沒有來的室友終於來了,不過她們是跟嚴秋雨一起來的。很顯然,她們三個是一夥兒的。
她們進來的時候,田覓正在買來的白紙上畫著顧慎行的肖像,大致的輪廓都已經勾勒好了,聽見有人進來,她抬頭看了一眼,低下頭繼續畫。
這時宿舍裏就剩了她一個人,張萌萌和沈如月去食堂吃飯了,田覓想一個人靜靜地作畫,就借口水土不服,讓她們幫忙帶一份不辣的麵條。
人來了,小小的宿舍裏頓時喧鬧起來,田覓坐在那裏反倒覺得煩亂,肖像是畫不下去了,她也不想讓他們看到顧慎行的樣子。
哥哥的樣子,藏在她自己心裏就好了,才不要給別人看!
見她們進來了,田覓動作飛快地將那張紙收了起來,又拿出一張白紙來,勾勒今天看到的荷花池圖。
簡單的幾筆,一朵粉白相間的荷花渾然天成,配上墨綠的荷葉,頓時搖曳生姿起來。
田覓不抬頭,又繼續畫了一片緊卷的荷葉,荷葉的小尖尖上用緋紅色勾勒出一隻蜻蜓。
“呀!”一聲驚歎傳來,田覓嚇了一跳,筆尖一抖,一滴紅色顏料便落在了旁邊留白的地方。
那個驚叫的聲音渾然不覺,繼續道:“你畫的這個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嗎?畫得真好!你以前學過畫啊?”
田覓搖搖頭,淺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繼續調了一些朱膘、一些赭石,慢慢在那點落了墨的地方畫出一片楓葉,而後跟著又一片……
“哼,假裝清高!”嚴秋雨哼了聲,說道:“雲雲,不要理她!”
那個叫雲雲的女孩看了片刻,見田覓畫得認真,始終沒有說話,大概覺得遭了冷遇,臉上一紅,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田覓畫完了這幅畫,拿起一支小筆,隨手提了兩句:轉身即是永遠,心事藏進荷葉,緊卷,不讓人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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