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陳伯銳的禦案上是堆積如山的奏折。偏殿裏很安靜,偌大的地方隻有三個人,除了他和侍立在一旁的黃門,還有個人跪倒在地上,不發一言地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良久,埋頭批閱奏折的陳伯銳才放下了筆。他看了眼麵前跪了已有半個時辰的年輕人,緩緩地道:“文兒,你這便平身吧。”
他工作起來非常投入,以至於常常會忘記了時間,甚至會忘記還有人在殿中候見。
那人這才稍稍抬頭,笑道:“謝父皇。”
如果蕭靖看到這張臉,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不就是報社裏的淩公子麽?
當年“淩公子”在招聘會時拿著所謂“六宗罪”來到報社質問蕭靖,後來為了接觸鏡報的工作,他又以編輯的身份加入了報社。
平時,他一個月裏可能隻會出現五、六,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接觸到一些秘密的機會也不多。再者,這人工作起來勤勤懇懇,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與大家也都處得來。
因此,蕭靖明知道他的來路不簡單,卻也沒有過多地查訪和追問,隻是把他當做一個普通同事。
實際上,所謂的“淩公子”不過是個幌子。
陳仲文,陳伯銳第十子,封樂陵王!
淩公子這稱呼也由此而來。
陳仲文試著想站起來,但人跪得久了手腳有些麻痹,於是他在黃門的攙扶下才站穩了身子。
“你與朕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吧?”陳伯銳品了口茶,微笑道:“不知課業可曾落下?你母妃還安好麽?”
陳仲文躬身道:“回父皇,兒臣的課業從不敢放下,前些日子和兄弟們一起受師傅的考校,兒臣還拿了優等。母妃那邊一切都好,謝父皇掛念,隻是……”
他踟躕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母妃有一年多沒單獨見到您了,雖然賞賜、月例樣樣都不缺,但她時常記掛父皇,盼著您能過去看看……”
這番話時,隻能微微抬起頭的陳仲文不斷用餘光捕捉著父皇的神情。在陳伯銳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後,他不得不乖覺地閉上了嘴巴,咽下了還未完的話。
短暫的沉默後,陳伯銳臉上的不悅漸漸散去了。他輕輕歎了口氣,神色中也多了幾分柔和:“朝廷的政務極是紛亂繁重,朕夜以繼日地坐在這案牘前處理,也隻能做到沒有什麽疏失,哪還有時間與人共享倫?
先皇將這萬裏河山托付於朕,朕自要為陳家守好這份基業。至於別的事……朕自有主張,皇兒以後不必再提。”
陳仲文連忙拜服於地,恭敬地道:“江山社稷為重,是兒臣失言了。父皇勤政愛民,古之聖君不能及也。不過,也請父皇保重龍體,切莫過於勞累啊。”
陳伯銳隨意擺擺手,道:“朕知道了。你可知朕今日喚你來所為何事?”
陳仲文眸光一閃,低著頭道:“兒臣不知。”
陳伯銳輕笑兩聲,問道:“你在那報社做得如何,可還稱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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