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曾親眼看到即位不久的邵寧在此事最終被證實後的憤怒——他咆哮著把硯台從龍案上丟了下來,又一腳踹翻了身旁的花瓶,還發著誓定然要把那小子繩之以法。
在蕭靖看來,那時的邵寧充滿了遭到欺騙的感覺——潘飛宇出走單飛是小事,可他親手葬送了這麽多條生命,這便是背叛了大家共同的理想和曾經立下的誓言、將靈魂賣給了魔鬼,這樣的罪行根本就不可能被赦免。
見蕭靖仍然沉默不語,潘飛宇作勢要撲上來跪地相求;可惜,他剛有動作,外麵守著的護衛就推開了門,那虎視眈眈的目光一下就讓他動彈不得,再不敢有什麽動作。
半晌,幾乎癱軟在地的他無力又苦澀地道:“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蕭靖搖頭,語氣堅定:“不能。”
一時間,屋裏能聽到的隻剩下了潘飛宇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渾身顫抖的他才扶著牆壁站起身子,慘笑道:“那好吧。”
說著,潘飛宇強自支撐著坐到椅子上,用幾乎拿不住筷子的手勉強吃了幾口菜又給自己斟了酒,問道:“我會怎麽死?”
“你做的那些事堪稱罪大惡極。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按律應當棄市。”蕭靖平靜地道:“不過,大家畢竟同事一場,陛下又是個念舊的人……雖然我們沒商量過,但依著陛下的性子應當會有恩典,至少能讓你走得體麵些。”
“那好吧。”潘飛宇將杯中酒一口飲幹,又倒滿酒舉杯向著蕭靖道:“這也算是全了咱們的情義,潘某這裏謝過蕭兄和陛下了。”
說罷,他又喝掉了滿滿一杯酒。放下酒杯,他搖頭晃腦悠然地道:“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數。種因必然得果,是我不該貪這場富貴啊。若我能安守清貧,這會或許仍在陋室裏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可至少性命無虞。
若我能留在鏡報,以邵寧和你對老兄弟的優容,我應該會是個小有名氣的記者,過著頓頓有酒有肉還能安家置業的舒心日子,弄不好還能討個大戶小姐為妻,過上我貧寒的時候最期盼的那種生活……
唉,我還說這些幹什麽,吃菜吃菜,吃一口少一口嘍!至於酒嘛,我已經喝了兩杯了,這第三杯就先留著,萬一一會還有酒呢?哈哈……”
他的話音剛落,門被推開了。
一位內侍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看到蕭靖,他恭敬地施禮道:“侯爺,咱家是奉旨來給人犯賜酒的。您若是還沒聊完,咱家就在外麵等一會,想必陛下也想知道這人會說些什麽。”
蕭靖看了眼盤子上的那個酒壺,閉上雙眼道:“不必了,我已經聊過了。後麵就麻煩公公了,我先走了。”
“恭送侯爺!”
蕭靖在內侍尖利的聲音中邁步走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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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望去,隻見仍在大吃大嚼,似是沒看到那壺鴆酒。
蕭靖扭過頭去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