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場溫順的雨,地麵並不泥濘,倒使這個上午多了清涼。?
人的心裏也是清涼的。
“霜駐”碑刻;大周天;安瀾公主;以及此時的劍法傳授——這一切令小山穀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許許多多的人掩身於密林陰影之中,心思各異。
然而,說不清準確緣由,人們隻要看著陸啟明手中“知昧”古劍的痕跡,聽著他聞言講解的聲音,心中就自然而然沉靜下去,仿佛置身於清淨妥帖的壁上石窟之中。
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到,陸啟明身上總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從容,一種奇妙的感染力——總能讓他身周的人暫時放下諸多雜念,變得誠懇、接納。
就像此刻。即使不是劍修,人們也都無比專注地聽著,不知時間流逝。直到一切告一段落,陸啟明將“知昧”歸鞘,他們才霍然如夢驚醒,終於回想起自己的本意來;隻是這一次,他們望向碑刻劍訣的眼神更加熾熱,人心浮動。
穆昀意的目光也若有所思地停駐在了石碑刻文之上。
“不行!”顧之揚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警惕地一步跨至碑前,擋住穆昀意的視線。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顧之揚認真想了一會兒,肅容道:“可能你說的對,‘不能帶走就毀掉’是古戰場的生存之道。但這個絕對不行,隻要我在這裏,就絕對不能看著這碑刻毀去。”
生存固然重要,但如若一個人沒有值得堅持的底線、沒有值得固守的信仰,那又與未啟靈智的獸類何異?
顧之揚以為自己是一個劍修,如果隻因區區一場比賽、隻因不想讓別人得到,就將篆刻著珍貴劍訣的石碑摧毀,那又如何配得上手中握著的長劍?
不愧為師徒;他與李滄波對某些事物的看法,真的如出一轍。
穆昀意微微一笑,道:“好。”
他回答地如此利落迅速,反倒教顧之揚 ?
宋平安難得插話道:“這石碑位置如此顯眼,又已經過了兩天還多,肯定已經有很多人讀過。但是它到現在還完完整整地,肯定是大家都也舍不得將它毀掉。”
顧之揚點頭:“正當是如此。”
“誒喲我的小師弟小師妹們啊,你們也太天真了。”陸明月在一旁抱著雙臂,懶洋洋地笑道:“不過是院裏那些老鳥們辨別出了這玩意兒的難度,故意讓你們蹲這兒鑽牛角尖、浪費時間的唄!這樣一想,你們要真毀了這石碑,可不是個大善事兒嘛?”
宋平安一聽,頓時臉色微紅,有些尷尬,目光下意識向陸啟明望去。
顧之揚卻神色不變,淡淡道:“我隻做我需要做的事,其他人自然各憑本事。”
聽到這裏,陸啟明拊掌笑道:“這話在理。”
陸明月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堂弟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陸啟明但笑不語,與顧之揚相視一笑。
顧之揚麵上仍看不出情緒,心中卻如熱潮湧動。
其實在顧之揚心裏,早已不能將陸啟明看作單純的朋友。
陸啟明就是他的老師。
來到中武之後,他已經明白以自己的能力,原本不可能在一年前就領悟劍意、步入劍道。陸啟明才是顧之揚在劍道上的真正領路人。如果沒有遇見陸啟明,就算他能僥幸進入中武,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際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