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句,仿佛是泄露了某種機,讓李倓忽有靈犀一閃,心中豁然亮堂之感。
他頓時意識到,針對李林甫與安祿山,王爍似乎是早有預謀!
如今李倓回想起來,王爍自打從進京之後的第一起,這個看似魯莽而無遠見更不懂得為官之道的邊鎮武將,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是有的放矢。
獻俘大典之前,他就越過李林甫悄然麵君,並打通了宮中的關節,從此得以輕鬆自如的上達聽。
此後他上任左街使,查辦案件本是職責所在並無什麽特殊之處。但他雷厲風行大刀闊斧,敢別人所不敢、能別人所不能,連血洗祅祠這樣的事情都幹了出來。從此,滿長安的人都知道了這位新任左街使的獨持之處。
瞬息之間,揚名立萬。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把所有的案子都辦得既迅捷又漂亮,並且深得帝心。
試問,這樣獨特、能幹又懂事的臣子,哪個君王不喜歡?
與此同時,他又大力結好高力士與虢國夫人等人,讓他們這些聖人的心腹,替自己在聖人麵前盡好話,並且暗中提供了無數的助力。
如此看來,王爍進京的動機其實很簡單:博取聖寵!
李林甫的一切權力,來自於皇帝的寵信。安祿山,當然也是。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妙哉!”李倓不由得感慨了一聲,“耀卿深謀遠慮,我不能及。”
王爍眨巴著眼睛,“什麽矛,什麽盾?”
李倓道:“承你高見,隻有聖人才能擊碎李林甫與安祿山之同盟,對嗎?”
“有道理。”王爍作思索之狀,認真的點頭,“殿下果然機敏過人,這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李倓有點無語,心想:雖然你沒有明,但你一直都在貫徹執行這一方略。怎麽從你的嘴裏出來,突然就像是,變成了我的點子?
“殿下,要不改我們去一趟宗聖宮,把九仙媛與牛鼻子叫到一起,認真討論一番?”王爍問道。
李倓感覺有點奇怪,“不叫上思寧嗎?”
“這個……殿下看著辦吧!”
李倓仿佛是嗅出了一絲怪味,正要追問,王爍卻已站起了身來。
“殿下稍候,廚間更在忙作,片刻就有膳食送來。”
看到王爍不想再深談,李倓索性也站起了身來,“色已晚,不便打擾。我自回別館歇息。”
王爍沒有強作挽留,送他出了府。
李倓騎在馬上徐徐而行,心中思緒萬千。
“所以,我才會來了京城!”——王爍的話,仿佛始終縈繞在耳邊。
僅此一句,仿佛是無心之語,又仿佛是泄露了機。
李倓覺得,王爍似乎仍對自己大有保留。這讓他感覺頗為不爽,“難道我們不是同盟,不是朋友嗎?”
但是細下一思索,李倓又覺得,王爍這麽做似乎無可厚非。畢竟雙方結識的日子都還不長。倘若“交淺而言深”,這不僅愚蠢,還是為官之人的大忌。
“薑還是老的辣啊!”李倓長籲了一口氣,自作感歎。
如今看來,太子的眼光,確實沒有錯。
其實早在宗聖宮聚會之前,李倓雖然對王爍印象不錯,但他也是自負才情又滿胸報負,加上又是皇族,所以他對王爍是五分欣賞,三分嫉妒,還有兩分懷疑。
年輕人,尤其是優秀的年輕人,誰能沒有一點傲氣呢?
所以,當太子跟李倓,要他與和政郡主兄妹二人“多聽王爍意見”、“多向他學習”、“憑他主張行事”,諸如此類話語的時候,李倓是聽也聽了,做了做了。但是心裏,其實也還是有那麽一點不服氣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