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學生的莽撞無知壞了整個集訓的氛圍。
“老師,我不是找死,這隻是我個人總結出的修煉方法。”薑不苦道。
胡山氣樂了,笑道:
“你才多點大,練氣境的門都還沒摸到,就敢總結修煉方法?
這樣亂搞你自己不怕,我卻怕你會在這暴斃。”
薑不苦道:“胡老師,我之前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我所有的同學都可以作證,我不僅沒死,實力還提升很快。”
胡山對薑不苦以前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打算去了解,用手點了點他,命令道:“趕緊停止你這種危險的方法,你想進步,我可以給你製定更合理的方案。”
薑不苦同樣用堅定地眼神回視他,寸步不讓。
意思很明確,不停。
胡山的眼神越來越銳利危險,越來越手癢難耐。
薑不苦依然絲毫不退。
胡山頭痛。
要懲治這小子,他手指頭都不用動,一個念頭,一個眼神就夠了。
可範校長的交代還在腦海中盤旋,這一屆集訓除了本身的成果價值,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意義就是為未來曆屆提供一個良好的示範榜樣,最重要的就是公平。
譬如眼前這事,道理當然在他這邊,可若在集訓正式開始第一天就對一個努力上進的縣學生做出嚴厲的懲處,那很容易將一件小事變成“外交糾紛”。
對於其中力度的把握,從來沒做過如此精細活的他一時間有些頭疼。
好一會兒,薑不苦終於道:
“胡老師,我非常感謝您對我的關心。
我也知道,以我的眼界,總結出的修煉方法必定漏洞百出,但我修煉至今,能從縣學脫穎而出,今天還能站在這,應該也非一無是處。
您就容我今天試試,要是我真撐不住,您再出手阻止不遲。
要是我能堅持住,我也請您不要阻止。”
胡山氣道:“你要能撐住,我明天就給你發養元丹。”
薑不苦道:“好,就這麽說定了。”
說罷,閃人。
等胡山再想說話,隻能看到這兔崽子跑遠的背影。
瑪的,一句氣話居然被抓住當真了。
看來今天隻有多留點心了。
……
從訓練館出來,範奕看到一個男子正黑著一張臉盯著他。
範奕愣了一下,而後才灑然笑道:“黃執事,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黃執事回懟道:“難道你這事主不清楚?不就是你這股邪風把我吹過來的嗎!”
看他那氣勢,能立刻在這訓練館門口和範校長吵起來。
範奕拉著他衣袖,道:“走走走,有話去我那坐著慢慢說。”
校長辦公室。
範奕端著親自泡的熱茶,笑盈盈的道:“黃執事,這是我們試製的一種靈茶,嚐嚐味道如何。”
黃旭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範奕坐他旁邊,親熱的道:“現在距離統考還有兩個月呢,今年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都沒什麽準備。”
黃旭冷哼道:“還用什麽準備,我看你們已經準備得夠好了,就等著拿我們開宰吧?”
也不等範奕回答,他繼續道:“範校長,看到你們的做法,我想起以前塵世曆練時在一村寨見過的一件趣事,我說給你聽聽。”
範奕做洗耳恭聽狀:“你說。”
“村人家家戶戶都有喂豬的傳統,豬食要麽是各種廚餘垃圾和潲水,要麽是野地裏割的豬草。
某日,村裏突然哄傳,明日有收豬佬下鄉,一下子全村震動。
家家戶戶各顯神通,大桶的麵條,大鍋的濃粥倒進豬槽裏,甚至油鹽醬醋什麽的都往裏麵加,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那豬能多吃點,好在上秤的時候多些斤兩,因為也隻有在那個時候,那些麵條粥能夠賣出肉的價錢。
我一直都覺得那些村民很聰明,可當我試著從收豬佬的角度去看,卻又覺得這種做法很卑劣,沒誠信,無道德。
簡單講,就是缺德!”
範奕笑吟吟的聽完,最後對方連指桑罵槐都省了,是直接指著他鼻子罵“缺德”,他也神色不改。
等對方將這話說完,他端著茶杯喝了口,輕輕放下,這才道:
“故事確實有趣,但我要糾正幾點。
第一,你不是收豬佬;
第二,我不是賣豬的;
第三,我的學生也不是豬!”
最初他的神色還很平靜,可越說神色越是堅毅,不容辯駁。
“那些豬突然間吃這麽多好東西,除了上秤時重一點,毫無用處,幾個小時內全會化作屎尿拉出去,甚至還可能因為暴食吃壞肚子,可我們集訓學生不同,這是能讓他們受用一生的。”
說到這,範奕笑道:“如果我們集訓的目的,是把他們聚集過來,教他們一些有損身體潛力的功法秘技,或者給他們一些可暫時刺激潛力卻有巨大隱患的藥物,以此獲得更好的成績,若是如此,你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也無話可說。
可我現在做的明明是對幾方都有利的事情!”
黃旭冷哼道:“對我們還有利了?”
對學生有利,對縣學、府學有利,可他真沒看出對道院有什麽利。
範奕道:“我們給你們提供更優秀的學生,這不好嗎?”
黃旭很想說“用不著”,但這明顯不正確的話不能說,他也明白過來,自己再在這事上糾纏毫無意義。
他想起一個道理,不要踏入別人熟悉的戰場,那結果隻能是被玩,被玩,被玩到死!
他是洪都太微道院的一位執事,以前,他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做好遂州下轄九府每年統考成績和優秀學生檔案的收集和管理工作,並對合適的目標發出內試通知書。
而從前年開始,這規矩變了。
道院不再單獨主持內試,這“小小”的改變,對成立不久的道院來說,改變卻是顛覆性的。
以前,哪些學生能進,哪些學生不能進,道院自己是有絕對的拍板權的。
他們招收的學生基本與其身後的道宮、星宮有著最高程度的相似性。
若把道宮星宮視作一個個宗門,道院的定位就是其相應的外門別院。
可這次改變之後,單項選擇變成了雙向選擇。
道院可以明文列出自身的優缺點,並根據統考成績和自己需求製定合適的招生線。
而一旦有學員的統考分過了這條線,隻要其主動自願填報了這所道院,哪怕其人的天賦資質並不符合道院的終極目標,並不是他們想要的,道院也不能拒絕。
而對學員來說,這個題並不難選。
毫無疑問,最好的學院是六一學院,其次是那些老牌的特等修行學院,若是能進當然最好,若是不能,諸多道院也絕對是比州學更好地選擇,哪怕道院的專業細分領域更強,並不是州學這種綜合性質的學院。
可一個是特等,一個是高等。
每個道院背後都有著無數元神境大佬坐鎮,一群連築基境都沒到的修行小萌新需要考慮什麽專業不對口的問題嗎?
對道院來說,就進入了一個兩難的局麵。
招生線定高了,想要的目標招不齊,因為他們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統考成績並不一定全部名列前茅,要把他們囊括進來,隻能將招生線下移。
後果就是有資格入讀的人會變得更多,其中大半是他們不想要的,他們不能拒絕,不僅得一視同仁,把水端平,還得捏著鼻子對培養出這些人才的府縣發糖放血。
因為這事,去年,每家道院就都進行了擴招,擴招人數少則兩三倍,多則四五倍。
即便是對各家道院來說,這也都是個不小的負擔。
本以為這就完事了,沒想到,今年又玩出了新花樣。
黃旭平複下情緒,他身子前傾,兩手交叉,看著範奕,做真心交流之態。
“範校長,咱們說些交心的話。
我們道院的根本目的是為道宮星宮提供合格的後備力量,所以,從挑選、到培養,都有著很強的針對性。
道院擅長的是培養相關方麵的專才,把其他天才招進來,對他們反而是種耽誤。”
範奕笑道:“金丹之後,大道確立,我認可你的說法,可若隻是對練氣築基境的修士,我相信以你們的底蘊,無論什麽樣的天才都不會被耽誤。”
見他依然揣著明白裝糊塗,黃旭心中又起暗火,努力平靜道:
“我們真想要的學生,看中的是他們身上某種與生俱來的特質,而不關心他現在到底是內壯境還是練氣境或者築基境,我們不缺這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