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媒體不再報道這件事,行業內也漸漸無人再提,陸啟敏就好像吹過湖麵的一陣風,激起短暫的漣漪後便了無痕跡。
位薇也不再跑警局,連家門都不出,話也不多講,就整天整天地茫然發呆,任由蘇薔想盡辦法給她食補,人還是不可抑製地消瘦了下去,一張小臉上隻剩下一對大眼睛,灰蒙蒙的再無往日神采。
陳添進門時,她愣愣地抬頭看了看他,又愣愣地把頭低回來。陳添半跪在她麵前,把她纖小的手握進溫暖的掌心,“養好身體,來日方長。”
位薇失神一笑,“你說的話我都分不出真假了。”
陳添也微笑,“我愛你,這句絕對保真。”
位薇渾身一顫,驟然放聲大哭,“我不信!我不信!陳添你走吧,看見你我心口就好像有刀在捅。”
“那就不看了。”陳添抬手覆住她眼睛,決堤的淚水染在手上,又濕又燙的感覺像尖刀像利鋸,一點一點切割著他的心。
聽見哭聲的蘇薔匆忙趕來,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陳添默然離開,位薇在母親的懷抱中逐漸止住哭泣,心緒卻愈發消沉,陸惟一和秋紅葉做完交割回到棗園,正撞見她扶著陽台的欄杆,上半身傾向前,抬著頭閉著眼,秋風吹拂起齊肩發,露出尖得不能再尖的臉。
“賣了多少錢?”
“8個億,還完貸款和利息還能剩點兒,已經按持股比例給大家分了,我爸那部分本來要給小潘,可她不要,說自己工作能養活他們娘兒倆,她讓我把錢存著,一分都不準用,就放在卡裏每天看一次。”
8億拿下微駕網近70%股份,果然一點虧都沒吃。可即使如此,媒體們還會誇秋小姐宅心仁厚,在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之時雪中送炭吧?
位薇極輕地歎了口氣,身體越傾越前,大半個人都懸到了外麵,喃喃地問:“陸叔叔是從二十六樓摔下來的,你說六樓跳下去會不會死?”
“不知道。但是你要跳的話,我就陪你跳。”陸惟一愣神片刻,從背後把她抱下來,那身體輕飄飄的,短短十幾天就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肌膚也被風吹得透骨寒涼,他忍不住抱得更緊了些,“還是別跳了,不然你爸媽沒人養老,小潘和孩子也會被欺負。”
位薇也不掙紮,就那麽溫馴地靠在他懷裏,一顆心卻仿佛被燒成了灰,空前無望,“活著真沒意思啊。”
她想幫蜜蜂做成巨頭,趙中傑卻三番幾次地欺騙她;她想幫目擊者長成參天大樹,費敏鈞卻變成了她最痛恨的詐騙犯;她想陪微駕網好好走下去,結果一頭撞入圈套,陸啟敏慘遭橫死,她卻連個公道都討不來;她想把陳添從過去裏拉出來,陳添也不見得需要她……她不過是螻蟻,是蚍蜉,麵對資本的能量和社會的鋸齒毫無反抗之力,她做FA是為什麽?活著又有什麽價值?
冰涼的手握緊他的手指,像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惟一,我不想呆在這兒了。”不想再做FA,不想再見圈子裏的任何人,也不想再想起這裏發生的一切,讓所有回憶都變成一場夢吧。
陸惟一翻手反握住她,“那就跟我走,外麵的世界真的很大。”
臨走前,陸惟一去見了安冉。
這是那次鬧崩之後的第一次見麵,安冉外表無甚改變,略顯中性化的短發颯爽而利落,目光卻多了絲沉鬱的柔和,“微駕網和陸總的事,真是抱歉。”
她個性冷漠,一向隻掃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在指尖生活隻負責營銷推廣和品牌建設,不懂也不關心秋紅葉搞的資本運作。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又和自己供職的單位有間接聯係,擱誰都不能無動於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