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神故非質，形故非用，不得為異，其義安在？”
答：“名殊而體一也。”
問：“名既已殊，體何得一？”
答：“神之於質，猶利之於刃，形之於用，猶刃之於利，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無刃，舍刃無利，未聞刃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
問：“刃之與利，或如來說，形之與神，其義不然。何以言之？木之質無知也，人之質有知也，人既有如木之質，而有異木之知，豈非木有其一，人有其二邪？”
答：“異哉言乎！人若有如木之質以為形，又有異木之知以為神，則可如來論也。今人之質，質有知也，木之質，質無知也，人之質非木質也，木之質非人質也，安在有如木之質而複有異木之知哉！”
問：“人之質所以異木質者，以其有知耳。人而無知，與木何異？”
答：“人無無知之質猶木無有知之形。”
問：“死者之形骸，豈非無知之質邪？”
答：“是無知之質也。”
問：“若然者，人果有如木之質，而有異木之知矣。”
答：“死者有如木之質，而無異木之知；生者有異木之知，而無如木之質也。”
問：“死者之骨骼，非生者之形骸邪？”
答：“生形之非死形，死形之非生形，區已革矣。安有生人之形骸，非有死人之骨骼哉？”
問：“若生者之形骸非死者之骨骼，死者之骨骼，則應不由生者之形骸，不由生者之形骸，則此骨骼從何而至此邪？”
答：“是生者之形骸，變為死者之骨骼也。”
問：“生者之形骸雖變為死者之骨骼，豈不因生而死，則知死體猶生體也。”
答：“如因榮木變為枯木，枯木之質，寧是榮木之體！”
問：“榮體變為枯體，枯體即是榮體；絲體變為縷體，縷體即是絲體，有何別焉？”
答：“若枯即是榮，榮即是枯，應榮時凋零，枯時結實也。又榮木不應變為枯木，以榮即枯，無所複變也。榮枯是一，何不先枯後榮？要先榮後枯，何也？絲縷之義，亦同此破。”
問：“生形之謝，便應豁然都盡，何故方受死形，綿曆未已邪？”
答：“生滅之體，要有其次故也。夫欻而生者必欻而滅，漸而生者必漸而滅。欻而生者，飄驟是也；漸而生者，動植是也。有欻有漸，物之理也。”
問：“形即是神者，手等亦是神邪？”
答：“皆是神之分也。”
問：“若皆是神之分，神既能慮，手等亦應能慮也？”
答：“手等亦應能有痛癢之知，而無是非之慮。”
問：“知之與慮，為一為異？”
答：“知即是慮，淺則為知，深則為慮。”
問：“若爾，應有二慮。慮既有二，神有二乎？”
答：“人體惟一，神何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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