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虔誠

第二日早上一起來，賀海晏打開門就看到，站在他門前、握著一卷畫軸的趙安寧。 她的肩上尚有新雪，連頭發都帶著一股濕氣，看到她的那一刻，撲麵之間有濕漉漉的雪的氣息，夾雜著梅花的香味朝他迎來。 賀海晏一怔，尚未反應過來為什麽趙安寧會在這裏，她就已經舉著那卷卷軸，像是獻寶一樣交到他麵前，“我昨天才知道你以前是房中的那幅畫並不是被紅燭丟了，而是被她撕了。不好意思，是我沒有管教好她。” “昨天晚上我已經將你的畫粘好了，雖然趕不上從前，但我已經盡力恢複到原狀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她的眼睛裏帶著殷殷期望，期期艾艾的看向賀海晏。那幅畫遞過來的時候，賀海晏覺得，她仿佛不是遞的一幅卷軸，而是她的一顆女兒心。他忽然之間就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姿勢去接了，好像不管怎麽接，都顯得無比的輕浮和不尊重。 見賀海晏也沒有接，趙安寧唯恐他生氣了，連忙解釋道，“紅燭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要故意瞞你的事。昨天晚上，我才在她床底下發現的……” 她以前怎麽會想到要去公主床底下找這一幅卷軸呢？雖說她說的話句句是真，然而聯係起她和賀海晏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很難讓人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還讓她頗有故意做這樣的事情來博取賀海晏憐惜的嫌疑。 要不然為什麽早不交出來，晚不交出來，非得等到昨天賀海晏疑心她和大夏三皇子有苟且，她才忙不迭的將那幅畫粘好？ 賀海晏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眼底淡淡的青影上，趙安寧皮膚本來就白，因此黑眼圈顯得格外明顯。 她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熬了多久的夜，今天早上又在他的房門前站了這麽久，一向溫柔的那張小臉上，此刻帶上了幾分疲乏，偏偏她自己還不覺得，依然充滿忐忑的站在賀海晏的麵前，仿佛是要等待給自己一個宣判。 不知道為什麽，賀海晏一見到她眼底的青影，就覺得心裏堵得慌。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趙安寧已經有些濡濕的頭發上。她看著賀海晏一直一言不發，神色難辨，心中更是忐忑，正要再次張口解釋，然而對麵的賀海晏卻已經淡淡的開了口，“你昨天晚上粘到什麽時辰？” “啊？”趙安寧不提防他居然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隨即才不自在的摸了一把頭發，除了一手的冷雪，什麽都沒有摸到。 “昨天晚上……快四更的時候，我想著反正也沒多少時間睡了，就幹脆沒有睡，怕你上朝早，我錯過了，就當你的房門口來等你了，怎麽了？我打擾到你了嗎？” 她問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在不經意間就打擾到了賀海晏。他心裏堵的不行，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氣，一把將她遞過來的那卷卷軸奪了過來，冷淡的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並沒有說原諒，也沒有說不原諒她。這個結果在對趙安寧而言，自然是稱不上圓滿的，然而她也沒有再問，隻是充滿失望的輕輕“哦”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賀海晏看著她垂頭離開的背影，知道她肯定又傷心了，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然而最終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神色複雜地目送她的背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