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苦衷

聽他提起這個，梅若影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苦澀，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柔聲賀海晏說道，“當初我雖然喝了毒酒，但卻僥幸沒死，但你……但你那個時候已經和公主成親了，我內心絕望，又怕被人知道我沒有死成，陛下又對我出手，就跟舅舅告別要回鄉下。” “誰知……誰知坐船途中船翻了，正好碰見王爺遊河經過，將我救了起來。” “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加上也沒有地方可去，於是就留在了紀王府。多謝王爺垂憐，在他身邊做了姬妾。” 如今她說起這段往事，已經是語氣平和，讓人聽不出其中有任何怨懟了，但是賀海晏卻知道，梅若影心中並非這麽想。 他下意識的一步踏出，上前握住了梅若影的手，激動的說道，“你怎麽會成了王爺的姬妾？你曾經不是說，非正室不做的嗎？怎麽會……” 怎麽會成了姬妾呢？他絕對不信。這是梅若影心甘情願的。 “是不是王爺逼你了？”否則怎麽解釋？賀海晏早就聽說，紀王十分風流，說不定還真是在他的逼迫下，梅若影才不得不同意當他的姬妾。 梅若影唇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將手不動聲色的從賀海晏的掌心抽出來，“晏哥哥，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王爺堂堂天皇貴胄，他怎麽會來逼迫我一個小小女子呢？” 經她這麽一說，賀海晏覺得也有幾分道理，紀王縱然再風流，然而他自恃身份，也要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如果梅若影真的不願意呆在他身邊，想必王爺也不會勉強的，那這麽說來，是梅若影心甘情願的了？ 賀海晏臉上閃過一絲痛心，“若影你怎麽……”梅若影如果肯低這個頭，願意當人家的姬妾，她當初也不用被逼自盡了，還不是因為趙安寧是公主。她知道，要想跟公主共同侍奉一個男人，除非是當妾，否則她根本就不可能跟賀海晏待在一起。 當初她連當賀海晏的妾室都不願意，又怎麽會同意當紀王的姬妾呢？ 況且她也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子啊。 “什麽怎麽了。”梅若影垂下眼睫，淡淡說道，“我被紀王殿下救了，加上一時之間又沒有地方可去，自然也就隻有留在他身邊。所幸紀王殿下不嫌棄我蒲柳之姿，給了我一處容身之地。” 她說得越是卑微，聽到賀海晏耳中就覺得越是痛心。曾幾何時，梅若影是一個多麽驕傲的女孩子啊。哪怕她出生不高，但其中風骨，也絕不亞於高門閨秀。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骨頭，竟被現實壓的這麽彎了。賀海晏仿佛看到梅若影的脊梁，一點一點被現實壓彎的樣子。 “晏哥哥。”她唇邊凝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抬起頭來，微帶諷刺的看向賀海晏，“都說物是人非，我現在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梅若影了，你覺得不認識我也很正常，況且又有誰，在突遭生死變故之後，還能跟以前一樣呢？不一樣了，都不一樣了。” 也對，都不一樣了，他說梅若影不一樣，賀海晏自己何嚐不是同樣不一樣？物是人非，說的就是他們了吧。如今他成了駙馬，梅若影也成了王爺的姬妾，他們早就不一樣了。 賀海晏心裏難過，然而還是沒有忘記要問一問梅若影，“紀王殿下對你好嗎？” “好。”她回答的太幹脆了，正是因為幹脆，顯得有些幹巴巴的。梅若影下意識的伸出手，握住了手腕，賀海晏心有所感，連忙一把拉住她的手，不顧男女大防，強行將袖子抽了上來。 他就看到梅若影那雙潔白如玉的小臂上，此刻青青紫紫，全是鞭痕，有不少已經發黑潰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