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黯然

“晏哥哥……我就要走了，從今往後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你能不能跟我說……能不能跟我說……”大口大口的鮮血從梅若影的口中吐了出來，她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能不能跟我說，你最喜歡的人是我……” 賀海晏張了張嘴，隻是說一句話，根本就費不了什麽力，然而他無論怎麽努力，就是發不出聲音。 “算了……”看著賀海晏這種樣子，梅若影淒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連騙我也不肯……” “對不起……”賀海晏低下頭，他也不是故意的，但要他說這麽違心的話，他說不出口。 “哈哈哈……”梅若影突然雙眼暴睜死死地，揪住了賀海晏的衣袖，“晏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救你嗎……我並不是真的想要救你，隻是因為我沒有得到你，所以我要你一輩子都掛記著我，一輩子都覺得對不起我……就算你和趙安寧將來在一起，你們中間始終有我的陰影籠罩著，哪怕在一起也不能她心無芥蒂的在一起……” “你們……你們注定是擺脫不了我的陰影！啊……”她說完，賀海晏隻覺得懷中的身子的一程，梅若影瞳孔驟然放大，接著散開，再也沒有了聲息。 她死了。 賀海晏看著她的屍身，良久的無語。他伸出手，輕輕合上了梅若影的雙眸，對旁邊一直執劍未曾離開的紀王說道，“來吧。”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此刻，他的心中奇異般的一片寧靜，並沒有任何臨死前的慌亂。 想來也是，他命該如此，再慌亂也掙紮不出個所以然了，還不如在臨死前將姿態做得好看一些，也免得受人取笑。 紀王獰笑一聲，再次抬劍，朝賀海晏回去。 隻聽“奪”的一聲，他虎口一麻，那柄劍竟然直接從手中飛了出去。大隊人馬的腳步聲將此處團團包圍，賀海晏抬頭一看，地牢門口已經團團圍了不少的人。 人群當中，一個戎衣女子格外顯眼。她一身大紅色的騎裝雖說看似英氣不凡，但眉宇間的安寧平和，不管她是穿什麽衣服都掩蓋不了的。哪怕她現在手持彎弓，身上也沒有任何肅殺之氣。 賀海晏從未見過這樣的趙安寧，她從來都是一副安安靜靜仿佛小白兔的樣子，如今這般執弓射箭的樣子，賀海晏如果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恐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在趙安寧身上看見。 想來也是，她貴為公主，就算是再不受寵，騎射多少也會一些。是他自己狹隘，從未發現趙安寧的好。 趙安寧一見得手，慢慢放下長弓，賀海晏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朝她看過來。那一瞬間，她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避開他的目光，不再看賀海晏。 看到趙安寧回避了自己的目光，賀海晏剛才還平靜無波的心中升起一絲黯然。果然，她這是在埋怨自己站在紀王這邊吧。 賀海晏苦笑了一下，也對，是他辜負趙安寧在先，又背叛皇帝在後，她現在如此反應，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賀海晏尚且還在自怨自艾間，紀王那邊已經繳械投降了。立刻有人衝上來，把他和紀王分別關押了起來。如今他成了紀王黨羽，如今少不得要被追究了。 他從地牢口被押著離開的時候，轉過頭，想再看一眼趙安寧，然而人那麽多，他的目光竟再也不能像剛才那樣，一眼就望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