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綠海碧波已經逐漸消散。
雖然還未曾完全失去往日的風景，但是一片碧綠之間已經沒有了點點粉色嬌容。
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擴大開來的枯黃顏色。
哢嚓。
一聲清脆的折斷之聲傳入耳中。
聽聲音，被折斷的東西還很有活力。
但是任其如何伸展自身，展現誘人身姿，也已經感動不了岸邊人。
一片片的荷葉被人紛紛折斷砍下，散落在水麵上，隨著近旁的小舟左右搖晃引起的層層漣漪而起伏不止。
片片寬大荷葉緊緊的貼合在水麵山，更將池水的起伏展現的清楚無比。
這樣看來，才是不愧碧波綠海之稱。
“家主，用飯了。”
隱蓮抬起頭來，臉上有些詫異。
“這便到用飯的時候了？”
“是。”那人低聲應答，並不多話。
隱蓮轉過頭去，看著已經被斬下一半之多的荷葉，略一思索，轉過頭去吩咐。
“將飯食取來此處吧，我就在此處用餐了。”
“是，家主。”來人告退。
隱蓮滿意的一笑，扭過頭對著身邊的人說。
“要你陪我了。”
“無妨，”衛蓮的麵色一如既往的堅毅，“隻是我有些不懂，為何今年要提前將這些荷葉剪出。”
蓮家的荷花水池，乃是蓮家的先人想出並親力督促完成的奇景。
話雖如此，每年能欣賞美景的時候也唯有盛夏時分，待池中荷花謝盡，便沒了多大的看頭。
荷葉幹枯之時，水池麵上林立的均是枯葉幹枝，頗為難看。
以往甚至有家主嫌其礙眼，損了自己心中荷葉荷花相伴而立，隨風起舞的美景，要族中下人每到夏末之時便在這道路兩旁豎起華麗屏障，不使這般難看的東西入眼。
但是隱蓮擔任蓮家家主之後幾年，有一日他忽然對族中下人下令，將那些屏障除去，連安置屏障用的底座也撇得幹幹淨淨。
“那些庸人，哪裏懂得賞花之道！”對於族中的先人，隱蓮毫不避諱的當著衛蓮的麵出言責斥，“花開能看，花落就不能看了麽？”
“從這池底最是汙穢肮髒的爛泥中破土而出，成葉成花，不沾凡間塵，不透世間雨，高潔一時，最後花謝葉枯，化作爛泥，來年又複此生，何等美妙！”
“將這些枯葉遮起來，他們便不枯不謝了麽？無膽鼠輩！”
若沒那最後四字，衛蓮也隻能聽出這是一番賞花之餘的興致之語。
故而這許多年間，這荷花池中的花開花謝，葉盛葉枯，無不是全數展現在了這方天地之間。
年少時，隱蓮對花揮毫，畫下不少荷花的精美姿態。
但是那些枯枝殘花，衛蓮並未見其畫過。
每逢夏末初秋之時，隱蓮擇個日子來此觀賞一番，之時從不在畫紙上留下那些殘破身影。
然而今年，落天走後不久，待池中最後一朵荷花結的蓮子也被摘下，他便沒有如往年一般來此欣賞。
反而是令族中下人劃動小舟，浮於水麵，將那些尚還翠綠的荷葉全部剪斷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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