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矔把責任幹係全推在杵臼肩膀上,自己仿若竇娥般全然無辜,為政清明,潔白如雪。
“好一個桀紂之君,不恤民情,濫行苛政。以逼得我輩農人家不得寧,居不能安。委實可恨,可惱。”
三言兩語,化得眾人望向鱗矔的目光漸漸柔和如絮,隻消得把滿腔的不忿,都泄作對杵臼的咒怨。
“本官雖一身與此政不幹,權作傳聲遞簡之用。然則,本官亦有別處封邑,撫有一方水土之黎庶,對於田壟之苦澀,春種秋收之長短,亦感念方寸之間。
隻歎那國君粉麵白晳,食必梁肉,衣必錦繡,生於幽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焉知民間之疾苦,民生之不易。
兼以有寺人之流,無根之佞,諂言於內,忠貞之士,斥之以外。袞袞諸公,雖胸中藏有千策以惠民,而難得用,雖懷揣濟世安邦之道,而弗能納。
隻恨那公孫孔叔等幸進小人,日日常伴君側,狼顧虺行之流,洶洶居上,竊取國柄,卻使正道大夫難申其誌。以致國之不國,民之維艱,嗚呼哀哉。”
大司徒鱗矔撫膺揪心,作痛心疾首狀,群氓憐見,心有淒淒焉。
“兀那昏君!”有人啐了一口,惡狠狠道。
“不過本官相信,舉頭三尺有神祇,殷宋之祚有天佑。惡人自有天人治,一報還有一報消。
深宮之中,國君之政,本官無能為力,然則區區輿人叨擾,本官卻有計較,相助老者,懲奸鋤惡,脫離苦海。”
群氓聞之,雙目精光,眩然有神采,急急問策。
大司徒清了清咽喉,頓了頓聲,賣足棺槨,才道:“朝廷自有法度,左右二師,管轄都城內文武一眾大夫,大司寇總理刑名,管轄城外民庶不法。
輿人者,汝等視之為國家牧民之吏,威權加身,朝中大夫視之,不過草芥小卒。汝等果欲求安,何不求之公道以公卿之間,問罪奸吏以刑名之義。介時,天道好還,善惡得報,汝等早得好枰良吏,豈不美哉?”
大司徒一番言語誑得群氓心中搔癢如癬,麵上喜不自矜,抓耳撓腮,好不忙活。
眾皆稱善,大司徒尋機再慫恿道:“我將欲歸返都城,一路同道,有欲申情敝者,何如相驥於車尾,同申其冤以壯聲勢。”
那老漢聽罷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願從而入城,外圍青壯也紛紛拍胸報名,一時間人群中許多人作別家小,從車而行。
華車寶蓋行於前,百獸骸骨載於中,群氓歡喜附於末,一路迤邐。
見無知群眾應從無算,饒是少司徒公子盻也不免傾心佩服,扶指暗暗誇讚鱗矔道:“鱗大夫果然厲害,手段非凡,化危機於無形,處機變於須臾。
佩服,佩服之至也。”
大司徒撫髥作笑:“舉手之能爾,不足為大讚。
不知屆時,魚大夫與華大夫,將以何酬謝矔。”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