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此刻與他近在咫尺，卻感覺不到他說話時的呼吸。他握刀的手穿過少年虛幻的投影，明明有小半截臂膀隱沒在少年的身體內，卻完全感覺不到裏麵有任何東西存在。
眼前的少年，似乎隻是一個幻像，可這幻像卻又那麽的真切！
楊開的眼角慢慢有淚水流下，那種彌漫在天地的哀傷之感，令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幻夢空間內那個男人存在的地方，他的哀傷，他無力抵抗。
他的身上開始有疲憊繚繞，一種絕望而無力的感覺從他心頭生出，好像有什麽十分珍貴的東西消逝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哐鐺”一聲，大衍之刀楊開手上脫落，寬厚的刀背砸落在青石板上，濺起半層塵土。那股哀傷之意愈加深沉，楊開心口湧起強烈的酸楚，好像有什麽東西想把心給撕開，從裏麵逃出一樣。
“這就是葉爺爺說過的，哀莫大於心死嗎？”
吳彤望著已經跪坐在地上的楊開，突然輕聲喃喃道。
楊開已經完全沉浸在那股感覺之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他捂著心口跪在地上，哀惶無助的模樣，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名為吳彤的少年輕搖了搖頭，口中傳出一聲歎息，他剛想有所動作，卻發現自己竟下不了手。向來純淨無邪的臉上，此刻竟悄然爬上了一股別樣的情緒，那股情緒的名字，叫做..哀傷。
他訝異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擁有著“無垢之心”的他，在自己所施展的“心曲”之內，怎麽可能會被他人的情緒所感染？
“你的心裏，究竟藏了什麽東西？”
少年吳彤凝望著楊開，向來幹淨純澈的語調中竟帶了一絲傷感。
心曲之術，是一項十分玄妙的道念之術。施術者可以在極遠處，以虛幻的形態進入別人的內心深處，調動對方的負麵情緒，令對方沉浸其中，無法自拔。這種從心底開展攻擊的手段，無形無相，卻能夠輕易卸下對手所有的防備與戰力，殺傷力巨大。
但施展此術也有弊端，那就是如果對方的內心情緒足夠強盛，那施術者也可能沉浸在對方的情緒之內，最後沉淪其中，一起被同化。
不過對於擁有著無垢之心的吳彤而言，這種弊端幾乎是不存在的。無垢之心，號稱世間至純至淨的聖人之心，不沾世俗，不惹塵埃，絕不會被任何的負麵情緒所沾染。
而楊開心底的情緒，竟能讓聖心蒙塵，這哀傷之意，究竟該積攢了多少年月，才會如此濃厚？
心曲之內，楊開內心最深處的世界，此刻那首傳唱在天地的塤曲，嗚咽如慕，如泣如訴，那股哀傷的情緒，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給淹沒掉。
“我已經尋覓了數個紀元！”
男人低沉而憂鬱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這個世界響起，在楊開心口的位置，有一道裂縫開始如蛛網般緩緩擴張蔓延，塤曲內的哀意更濃了。
“無盡輪回，我從未停止！”
“天地終將破碎，而我注定不朽！”
“砰”的一聲輕響，是鏡麵破碎的聲音，跪在地上的楊開突然睜開眼，眸中卻是一片暗淡和死寂，身上的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他慢慢站起身來，頭發披散在肩上，一股化不開的哀傷繚繞在其周身。
就在那聲輕響發出之時，距離此地棋巷數十裏之外，那條亙古長存無定河的深處，河水開始轟鳴倒卷，慢慢地在中心位置形成了一個直徑十丈有餘的漩渦。漩渦的深處，一雙如春水般平靜的眸子正在默默地注視著此處，嘴角微揚，裏麵的人似乎在無聲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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