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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渴望;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和失敗來打動你。
——博爾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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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路先生:
我叫殷梔。
我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爸爸、媽媽和弟弟十分愛護我。
而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是上學,學校裏有睿智博學的老師,我深受同學愛戴,午休時間我們會聚在一起,打排球和跳皮筋。
……
S城,傍晚。
入秋後,天氣越發幹燥,家家戶戶常備著加濕器。
殷梔本來也有一盞。
弟弟殷智宗房間裏的壞了,他懶得再買,就順走了她的加濕器。
床上的少女合著雙眼,呼息灼熱。
她的皮膚極白,白得宛若幹淨的瓷人,濃睫在眼瞼投下淺影,哪怕瘦得臉頰微陷,也依然能看出她的姿容清豔,纖巧憐人。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淡色的唇微微幹裂,每下呼吸都像被刀尖挑開氣管一樣難受。
自打那天被媽媽灌下啞藥後,殷梔的高燒就一直不退。
媽媽怕醫生看出端倪,不敢將她送院,便讓她在家中靜養,給她喂退燒藥,用濕毛巾擦拭身子時,一邊掉眼淚一邊向她道歉:“對不起,智宗真的很想拿唱歌比賽的冠軍,你就再幫他一次,以後有我照顧你,他拿到獎金回來我也給你買好吃的……”
假的,都是假的。
殷梔被弟弟奪走了嗓音,再也無法在才藝區當歌唱主播,她也不想換上清涼衣服,做靠臉吃飯的顏值主播,便想找弟弟兌換當初會上交工資卡養她的承諾……她也不用他上交工資卡,隻要給她生活錢和學費就好。
而殷智宗轉頭就把這當成他被殘疾姐姐吸血的鐵證,借公關公司的手曝光在網絡上,賣慘吸粉。
殷梔病得最嚴重的時候,網絡上的言論也一直在辱罵她。
在水軍嫻熟的帶動輿論節奏下,殷梔成了吸血螞蟥親戚的典型案例,網友紛紛對弟弟報以同情,更有質疑殷家爹媽是不是想要個勞動力來照顧寶貝女兒才生的二胎,可憐殷智宗還是個小男孩就背負了照顧姐姐一輩子的責任。
網友不知道,這把嗓音原該是屬於她的。
從大山村裏搬進城市前,殷家村都十分迷信。二十多年前,殷明光年輕時遇見過一位大師,具體的經過和細節,殷家人從來沒跟殷梔說過,她一開始以為家中和其他村民一樣,隻是重男輕女,她又自小走不了路,沒法成為父母的依靠,的確得指望弟弟養家。
後來殷智宗一次喝醉了說漏嘴。
殷梔才知道,自己越是過得不好,家裏日子就越紅火。
殷梔若有所失,殷家必有所得。
仿佛有一扇等價交換的門,割舍她的珍寶,就能換取金元寶。
但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她是個連站起來走出房間都做不到的殘廢。
殷家不斷試探著這條法則。
五歲那年,小殷梔獲得了第一隻寵物,是隻嫩黃色的小土狗,濕漉漉的眼睛黑葡萄似的,她不會起名字,就叫它做寶貝。小殷梔和寶貝終日形影不離。一年後,殷建光將她的狗送給親戚燉來補身,小殷梔哭得背過氣去的翌日,母親測出了兩道杠。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