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輩仇怨影響的阿伊莎垂著頭默默流淚，那一聲待父親飛黃騰達後要報答劉大娘的話在此刻聽來，就像個笑話。
沈商卿他們幾個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便是這“農夫與蛇”的故事版本，也見了不下十個了。
修真界諸人雖然總喜歡說些為了天下蒼生的話，但真正追究起來，他們堅守的卻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信念。隻有當這件事於他們自身有利可言，他們才會打著正道的名號去為之。
“當年發生了什麽？”良久，沈商卿問道。
阿伊莎緩緩抬頭望著她，原本幹涸的眸子再一次溢出淚水。
“當年父親還是藥店的學徒，一日抓錯了藥，被掌櫃打個半死。那日酷暑，他暈倒在路旁，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破屋，劉大娘正在灶上忙著煎藥，見他醒來也不說話，隻待藥熬好後端到了他麵前。”
說到這兒，阿伊莎臉上露出幾分愧色，“那時候劉大娘跟大年姐在族裏並不受待見，父親多少也是知道些的。看到藥碗他也不敢端，打翻後就連滾帶爬的往外衝。”
“嗬，一早便是這般德性，虧得劉大娘之後竟還敢收他為徒。”應如非在旁嘲道。
阿伊莎頭垂得更低，“可惜父親傷得很重，根本走不了多遠。他說劉大娘見狀也不惱，隻在他平靜後說，‘你若覺得橫豎都是死，那便沒什麽還能失去的，何不試試這碗藥？”
這般勸人的話沈商卿還是頭一遭聽，她腦中不禁浮現出劉大娘躺在木板床上的模樣。病痛跟侮辱已經折磨著她失去了往昔光彩，可要經曆多少痛苦才能夠有這樣的覺悟。
既然沒什麽可失去的，便放手一搏吧。
阿伊莎不再繼續，沈商卿幾人也不催促，畢竟隻要稍加思考就能想到的結果，再說，難免添了尷尬。
阿迪勒必定服下了那碗藥，也因此心存了幾分感激。人與人隻要相處交流過便可能會改變一些看法，想必他也因此發現了劉氏母女並不如族人所說那般邪惡不堪。
“感激有什麽用，一個人不管多心存感激，倘若因為恩人使得自己備受羞辱，長久以往，總會產生負麵情緒。那時候再多的感激都沒用，恩將仇報便是這個意思。”
君堯初略帶揶揄的語氣使得氣氛更加沉重，也讓阿伊莎再度開始低泣。
沈商卿煩透了他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狠狠瞪了過去，自己卻也沒有能安慰阿伊莎的話。
“父親……父親開始為劉大娘她們說話，也因此遭受了不少嘲笑跟辱罵。後來羞辱升級到了我跟母親身上他才隱隱有些退縮，我看著他從開始時的歡喜到後來日日醉酒，也很少再去看望劉大娘她們。直到……直到……”
“直到你父親聽說了花鳴草的事。”樓瓊宇替阿伊莎說完了最後的話。
話說到此，他們幾人一時竟也不知該作何評價。阿迪勒不是好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評價一個人若隻是用單純的好壞來說，未免也太武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