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悠悠飄落,掉在黒靴旁邊。
空氣死一般的寧靜。
重綿:霜葉劍碰瓷啦!!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點想笑,看了看身側的人。
容吟緊盯落地的長發,似乎有些生氣,往日冷靜的眸子不複,變得涼颼颼的。
他彎腰。
眾人目光灼灼,以為他打算撿起靈劍,占為己有。
結果,容吟修長的手指撿起自己的頭發,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黒靴不輕不重踩了一下靈劍,以報削發之仇。
重綿:蕪湖,少年報複心好重!
就像個迷妹,不管容吟做了什麽事,情人眼裏出西施,她看到的畫麵起碼覆蓋了十八層濾鏡。
眾修士可不這樣想,他們不一而同冒出個想法:到手的肥肉都扔了,這少年腦子一定有問題!
靈劍更絕,見人走了,連忙豎立起身子,尾隨其後。
眾修士氣得肝都疼了:你回頭看一眼其他人啊!
接下來,容吟的身後跟了兩個小尾巴,一個是靈劍,另一個是重綿。
重綿沒辦法,搗鼓了半天,想不出法子直接將時間調整到幾百年後,隻好等待時機。
容吟獨自走遍四大洲。
靈劍願意跟他,按照父親的要求,他已經可以回家了。
但他就是不回,也沒碰靈劍。
這一路走來,他四處救人,像一名正義俠客,執劍除惡人,騎馬走天下。
去春雨霏霏的澤國水鄉,聽雨滴在屋簷上奏響挽歌,看塞外大漠的黃煙冉冉而上,鐵蹄壓過滿地蘆草。
臥花間喝酒,醉倒無人幽穀,瀟灑又自在。
重綿一路陪他,漸漸知曉關於他的過往。
他三歲煉氣,五歲築基,十五歲結丹,但未加入任何仙門,是一名散修。
自古以來,修士為了進入第一仙門爭得頭破血流,可他偏偏是異類,十歲那年,淩虛劍宗看中他的天賦,邀請他上山,願意破格收他為內門弟子。
他拒絕了,然後和父親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矛盾。
名門正派喜愛爭權奪勢,他不喜門派束縛,認為修士問道,問的是心,而非修為高深,虛浮名利。
比起仙門的頭銜,他更願意成為一名逍遙散仙。
所謂功名成敗,在他眼裏,皆是浮雲。
但父親注重容家家族地位,仙門光芒耀眼,見不得他和那些落魄無為的散修混為一談。
多年來,一再逼他聽從教誨。
這一次,他願意“聽從”,選擇離家不回。
有時候,平日溫柔順從的人,一旦執拗起來,任何人無法勸阻。
重綿陪他走了好多地方,經過的每一處都留有他的美名。
隻因他用一把平凡樸實的軟劍,從妖魔鬼怪口中救下無數凡人。
北洲意圖奪舍的惡鬼,南洲江畔吃人的羊魃,西洲淺海誘殺漁人的鮫族……凡間信息不暢通,但事例多了,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快市井流傳關於他的佳話。
他們都說,有位仙君縱橫萬裏,一劍平天下,妖魔聞風喪膽。
期間,他沒碰過靈劍。
重綿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靈劍才會真正屬於他。
那一日來得很快,東洲與北洲臨界的一處山城,有散修吃下上古魔尊之血汙染的一瓣妄生蓮,意欲成魔。
少年與他鬥了三天三夜,分不出勝負。
時間往後推移,散修魔性大發,額上魔紋逐漸密布臉頰,隨魔紋延伸,實力大增。
容吟感到愈發吃力。
後來,他被擊倒,白衣染血。
已墮魔的散修窮凶極惡,嗜殺成性,呼喚出冥羅境的萬千魔物。
再不阻止,山城百姓無人能幸免。
天籟低沉,遠近燈光都已睡下。
他斜倒在草葉間,一股春日芳香浮動。
野花香氣濃鬱,他聞到生命的味道,想到那些睡著的百姓,林間的動物,一枝一葉一花都將碾碎化成齏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