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宛瑤殿裏仍亮著光,璀璨的夜明珠擺放在兩側,將殿內照得亮如白晝。
秋雨沿著琉璃瓦落下來,串成綿延的雨線。
薑宛伸出纖纖素手撚了顆葡萄,紫色的汁液落在手指上,宮女立馬跪在地上拿出白帕擦幹淨,她指甲上塗著豔紅的蔻丹,一雙手又白又嫩,宮女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錯。
“如何了?”薑宛微微抬眼,眼中波光瀲灩,隻簡單一個動作便媚態頓生。
太監彎腰諂媚地笑著回道:“貴妃娘娘讓辦的差,自是不會出錯的,下了整整兩包合歡散呢,早已毒發了。”
薑宛懶洋洋地抬手,闔上眼假寐,“他那裏可有女人?”
“三皇子送過去了。”太監回。
薑宛輕笑,“倒是會做事,是什麽女人?”
“一個妓子。”
薑宛聞言,笑意愈甚,那張勾人的臉上帶著慵懶的媚態,“倒是般配。”
她躺在柔軟的貴妃榻上,聽著雨聲逐漸進入淺眠。
跪在下首的宮女和太監皆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擾了主子的清夢。
薑宛本是南蠻的公主,上頭有兩個哥哥,自幼便定了親。
南蠻民風開放,未出嫁前她已和心上人遊曆山河,走過了不少地方,那時她尚未及笄,可後來南蠻發動戰爭,她的心上人騎上戰馬征戰沙場。
她在家中等啊等,起先等來的都是捷報,在她心上人的帶領下,南蠻軍隊勢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占了大胤六座城。
不知從何時起,大胤來了位小將,一人一馬一杆紅纓槍,孤身入營,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奪了她心上人的腦袋。
而她的兩位兄長,臨危受命征戰沙場,結果一死一殘。
奪來的城被一座座奪回去,她的家人皆死於戰場之上,最終南蠻送了投降書,而她也坐在寶馬香車之中,從南蠻到嘉陵,成為了和親公主。
可如今,她是大胤的貴妃。
是最受寵的貴妃。
哪怕那些權臣上書說她是禍國妖妃又怎樣?
她能勾住皇上的心,讓皇上聽她的,借著皇上的手除了趙時韞,這便足以。
簌簌的秋雨聲讓她恍若回到了南蠻,可沒過多久,宮人怯怯的聲音響起:“娘娘,陛下來了。”
隨後便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宛兒。”
薑宛睜開惺忪的睡眼,立刻換上笑顏,“皇上,您來了。”
恒帝年愈五十,皇後早逝,日漸重欲,眼底都是烏青,略顯老態,他揮揮手,“都下去吧。”
待到殿內隻餘兩人,薑宛給他倒了杯蜜水,還放了一顆飴糖,“陛下可是又失眠了?”
恒帝沉吟片刻,腦袋靠在她肩上,薑宛眼底閃過了不被察覺的厭惡,卻又很快換上笑臉,“我給您按一按。”
纖白柔軟的小手摁在恒帝的太陽穴上,恒帝輕闔上眼,“朕夢到母妃了。”
“她在夢中對朕說,景澍是辰弟唯一的血脈,如今落得這般,朕又令她失望了。”恒帝緩緩道,聲音裏是說不出的疲憊,“辰弟當年雖參與了奪嫡,可他自幼便處處讓著朕,也是朕唯一的弟弟,如今對景澍,朕……”
恒帝噤了聲。
他亦不知該說什麽好。
景澍便是趙時韞的表字。
當年奪嫡之爭中,她在母妃的扶持下登上帝位,胞弟起兵失敗,在母妃的求情下,他隻廢了胞弟一身武功,封他為安平王,讓其當了個閑散王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