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被棄(6)

["冬天的河水很冷，可他不怕冷，娘病了，他要自己照顧娘。 不遠處的官道過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麵的是個身材魁梧的武將，他抬眸審視著四周。很快，目光就停落在小河邊林子裏奔跑的小孩身上。 “將軍，那林子有人！” 一行五六人進了林子。 煒兒蹲在母親身旁，一遍遍地喚著：“娘，你要快些醒過來！娘，你是不是餓昏了，煒兒這就給你找吃的，好不好？” 楊策躍下馬背，將僵繩交給同行的屬下，看著樹下的婦人，還有那個小巧的男童。 煒兒見到有外人出現，起身張開雙臂，道：“我不許你們碰我娘！如果……你們要傷她，就先問問我？” 這是她在崇武館裏學來的，大家都常這麽說：要想怎樣，先問問我的劍。他也想學來著，可是他的手裏沒有劍。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會保護她的娘，這是他答應過娘的。此刻的煒兒，恨不得自己能夠更快些長大，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娘。 楊策被這樣一個小孩惹得笑了，道：“你是神龍堡的人？讓本將軍猜猜，你是什麽人……” 話未說話，目光就鎖定在樹下已經昏迷的婦人身上，不看不要緊，隻屑一眼，便已經認出這女人居然是姚香君，雖然他見過一次，可是她的美貌，還有她清麗脫俗的風姿難以忘懷。 “她……是你娘？” 楊策頗是吃驚，不是說姚香君嫁給神龍教教主龍嘯天了麽？為什麽會流落至此，偌大個神龍堡，待他們趕到時，一些有身份的神龍教徒早已經逃得沒影，留下來的都是神龍堡內身份卑微的教徒。 煒兒轉過身子，死死地抱住香君，不停地道：“你們是誰？我不許你們傷害我娘，不許，我不許的——你們再靠近，我就殺了你們！” 這樣一個“殺”字從個幼小的孩童口裏說出來，顯得怪異至極。 有副將道：“大將軍，看來他們是神龍堡的人，留不得！” 楊策止住眾人說話，溫和地看著煒兒：“你們怎麽沒逃出去？” 煒兒見別人問及傷心處，緩緩垂眸，應道：“我爹從來就不喜歡我和娘，所以……” “他竟然沒有帶你們離開？” 楊策不明白，像姚香君這等才識、容貌的女子，龍嘯天又是個怎樣的男人，居然不為心動，狠心棄他們母子於不顧。江湖傳言，說龍嘯天薄情寡義，此言非虛，隻知他心狠手辣，性情淡漠，卻不想竟是如此男子。 副將走了過來，道：“大將軍不可心軟，待屬下來……” 楊策止住道：“當年姚閣老於我有恩，我怎能……殺他孫女。” “她便是姚香君？”眾人異口同聲，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的確是個美麗的女子，即便生病，那絕世的容顏依舊清晰可見。 楊策欲抱姚香君，煒兒大聲嚷道：“不許碰我娘！” “孩子，你放心，我不傷害你娘，你跟我走，我們帶你娘回去治病！” 副將輕輕一提，就將煒兒夾在腰間，楊策橫抱著姚香君上了馬背，往城中奔去。 煒兒寸步不離地守在重病的母親身邊，那麽小的孩子，學著大人的樣子給母親喂藥，像侍女一般用濕帕子給母親敷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