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8.第1588章

顧沛寧心裏做了不好的打算，但前頭的李逐水突然停下來，顧沛寧差點撞他背上，好在及時停住了腳步，順著李逐水的目光看去，便見最裏邊的一處角落，染著斑斑血跡的幹草上，匍匐著一個髒汙不堪的人。 從那衣服樣式上，勉強看出是梅姑本人，那衣物上的汙跡，都是血液幹涸了之後的痕跡。顧沛寧下意識捂住了嘴，盡管她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還是感到震驚。這暴室，和屠宰場，有何異？ “梅姑？”李逐水走近，喚了一聲。隨後伸出手去，將梅姑整個人翻過來，探她的鼻息。 顧沛寧急切的問道：“怎麽樣？” “還有一點氣息，帶她去找太醫，興許還有救。”李逐水說著，就要將人抱起來帶出去。 哪知梅姑眼睛突然睜開了一條縫，氣若遊絲說道：“王爺……請將奴婢放下吧。” 李逐水一愣，遵從了梅姑的意願。 顧沛寧將一旁的稻草墊高，讓李逐水把梅姑扶靠在稻草，眼睛腫了一隻，另外一隻幾乎睜不開，她的嘴唇更是毫無血色，有一縷血跡自嘴角流下，已成了幹涸的印記。 “梅姑，你並未得天花對嗎？” 這是顯而易見的，梅姑除了一身重傷，並沒有其他得病的特征。 “嗬……七兒姑娘，你這般聰明，也該猜到了才對。我淪落到如今的地步，是蕭貴妃……”梅姑越說，氣息越來越微弱。 “她為何要這樣對你？” “自然是……我知道她做過的一切事情。”梅姑的雙眼慢慢闔上，她已經被折磨的失去生機，如今還能保持幾分清醒和李逐水他們說話，也隻是回光返照了。 顧沛寧和李逐水聽了梅姑這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問道：“什麽事？” 梅姑一陣慘笑，道：“事到如今，我卻仍不敢多說，如今這點時間，我也說不明白什麽了……隻能告誡王爺一句，蕭貴妃非良善之輩，淑妃娘娘的死……也不僅僅是她一手促成，最後……最後……欖菊，求壽王爺盡力保欖菊一命……” 她一口氣說完這麽長的話，實在堅持不住了，雙手垂落，眼皮子也慢慢闔上了。 “她去了。”顧沛寧摸了摸梅姑的脈搏，已是死寂。 兩人走出暴室，外麵一片明朗，與陰森的暴室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門外兩個看守對著李逐水行禮，他們低著頭，神情木然。顧沛寧看了眼他們，隨著李逐水離開，似乎能聽見身後兩人說：“那長生殿的，應該死了，我們去把屍體處置了吧。” 即便是梅姑這樣的女官，死在後宮中，如此了無生息，從中隻能讓他們體會到一天，在這後宮中，隻要擁有一定的權利，便可以無聲無息除掉自己想要除掉的人。 “這件事，若是向太後言明，可否為梅姑討回一個公道？”李逐水突然問道。 顧沛寧有些訝然他提出這樣的問題，隨即想到李逐水失去了記憶，即是失去了大部分認知，於是她對李逐水說：“逝者已逝，這宮裏每天無辜冤死的人，不少，可是卻沒有人願意為一個死者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