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邵禦史為何屢遭暗算,仍堅持奏請皇上冊立皇太女?”
“因為他……傾慕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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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生辰前夕,父皇帶我到冷宮探看母後,告訴她明日要下詔立我為皇太女。
母後夙願得償,本該甚感欣慰,可她幽灩的雙眸卻漫上清冷的月華霜,輕輕牽起唇角,淺笑如香、絲絲悵惘。
“暄郎……”母後柔聲喚道,父皇將她擁進懷中,讓她聽自己溫暖的心跳,可她還是不能夠安心,望著我的目光滿是憂慮:“我們這麽做,究竟對不對?”
“可其它的路更是後患重重,我們隻能為明凰謀這天下前程。”父皇吻了吻母後蒼白的臉頰,她傾城的姿容因為抱恙,已從霞光醺染的瑰麗牡丹,變成了月華浸染的素雅芙蕖,雖然依舊美得讓人恍神,可一腔情絲卻從心動轉為心痛。
父皇便是抑著心痛,溫言安慰:“玥兒別擔心,我會為明凰覓一如意郎君,伴她守護這天下,深情相依、一心一意——”
父皇和母後是極為恩愛的眷侶,這三年來卻隻能在冷宮相聚,一切、皆因我而起。
我自小就聽宮娥們說父皇和母後的故事,從讚歎到感慨、從豔羨到無奈……美滿良緣被生生說成了糾纏孽緣。
那年暮春,尚是太子的父皇輕衣簡從,到太傅(我的外祖父)府中拜訪。家仆見他清俊年少、風逸翩翩,隻當是哪位同僚的公子,而且外祖父素來交遊廣闊、不拘小節,遂一路將父皇引到了書齋。
許是命中緣分相係,母後那時正巧在書齋和外祖父聊天,父女倆聊得興起,母後支起畫架,為外祖父畫像。
“畫爹爹還不如畫你自己,以後出閣了,爹爹還能留個念想,也不知哪個男子有這福分,娶走我的掌上明珠,真是舍不得。”外祖父看到門邊發怔的父皇,吃了一驚。讓他吃驚的,不是太子突然光降,而是太子看自己女兒時的驚豔眼神,讓他的心直往下沉。
“珂玥才不出閣呢,爹爹不是預備辭官歸隱麽,珂玥同您一起遊冶天下,撇盛世浮華,賞歲月無瑕。你是、”母後執著畫筆,微笑著憧憬,未聽見外祖父的答話,方疑惑地抬頭,迎上父皇灼灼的目光。
她微微一愕,清婉瀲灩的秀眸仿佛映進一枚星火,慌忙側頭,但雙頰已被父皇的熱情醺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願得韶光刹那,開得滿樹芳華。
父皇說,分明是芳菲將盡的暮春時候,母後冶麗娉婷的姿容、嫻雅淑逸的韻致,卻有著挽住浪漫時光的魔力,在他眼前展出一片綺麗天地。
父皇彼時十六歲,太子妃的挑選早已開始,宰相千金、將門嫡女、侯門名媛……爭得如火如荼。太傅府上的閨秀當然也有一席之地,但外祖父卻始終對自己的掌上明珠隻字不提。父皇猜到他的心思,定是不願讓女兒進宮,榮華一生、寂寞一世。
“太傅放心,我已和母後說過,令愛不用進宮選妃。”父皇曾對外祖父承諾。
然而,在他見到母後的這刻,將一切都忘了。
父皇走到母後麵前,灼灼目光化為融融春水,溫柔徜徉:“我也很喜歡作畫,可否有幸為珂玥小姐作一幅畫像,送予太傅。”
父皇的秉性溫和內斂,實在很難想像第一句話就開口提親的急不可待。我每次好奇相問,母後當時做怎樣的回答,她隻是輕撫我的額頭,淺笑漾漾。父皇則有些不安,他憶起了外祖父的疼惜與憂慮,甚至還有那隱隱的恐懼。
為官數十年,他太知悉陰謀權鬥中的黑暗、錦繡繁華下的不堪,如今卻要將女兒送進金碧輝煌的囚牢,韶華寂寥、紅顏漸老。
父皇深知外祖父的憂慮,即刻摘下腰帶上的嵌寶飛龍佩遞給母後。飛龍佩是皇家祖傳之寶,隻有太子能夠佩戴,父皇的用意不言而喻,可惜美滿姻緣的背後,藏著重重磨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