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突然傳來的馬蹄和不客氣的敲門聲,打破了眾人的沉默,也讓三念的哭臉上,浮出了一絲害怕和恐懼。
段隋大步進來稟報,“郡王,張家來人找孩子。”
傅九衢看著三個孩子褪色的小臉,平靜地問:“來的是誰?”
段隋抬眼,“張樞直。”
哢嚓!傅九衢端起茶盞一仰而盡,然後在一道輕微的碎裂聲裏,那茶盞落在桌上時,已然分屍般碎裂開來。
傅九衢看著掌心的一片青白,笑得輕緩。
“帶他們從後門離開,送去臨衢閣。”
段隋:“這……這樣會不會不好?”
孫懷也跟著著急起來,“爺,這麽做行不端理不直,落人話柄啊。”
傅九衢慢慢轉頭:“聽不懂我的話?”
幾個人都有些吃驚。
不論三小隻有多麽不喜歡在張巡的府邸裏生活,他們都是張巡的孩子,於情於理,傅九衢都沒有帶走孩子的理由。
孫懷和段隋硬著頭皮,拱手勸阻,“請爺三思而後行。”
傅九衢冷聲:“我自有分寸,照辦便是。”
“是!”
~
鍾鼓聲從五丈河掠過,穿透風雪,悠揚而來。
張巡騎在馬上,看著藥堂裏獨坐的傅九衢,目光變幻不停。
從昔日同生共死的結義兄弟,到今日無言以對的仇人,兩個人冤家路窄,一見麵,那氣氛便壓抑而沉重。
好似過了許久,又好似隻有一瞬,張巡下得馬來,走到傅九衢的麵前。
“我來找孩子的。他們在不在這裏?”
傅九衢輕輕一笑,緩慢地摩挲著手上暖爐壁的纏絲雕花,一雙黑眸裏像盛了綿綿的風雪,冷冽刺骨。
“好笑。來我家藥坊找你家孩子!?”
張巡一怔,隨即冷哼一聲,笑開。
“這藥坊怎麽算也不是郡王您的吧?按理說,本該是我的私產,隻是兩個堂妹在此,又要養活那麽多夥計,我也不懂藥行,便由著他們去了。”
傅九衢:“論厚顏無恥,你當數第一。”
說罷,他望一眼擺放整齊的藥櫃,淡淡地道:“你可知,這房舍地契在何人名下?”
張巡臉色一變,回過味來。
“果然沒有說錯,你跟她早就有一腿了。你們兩個背著我,沒少幹好事吧?”
傅九衢微微一笑,不怒不急,性情甚至不如從前那般桀驁冷酷,整個人看上去溫和而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似的,專剜張巡的心。
“那又如何?我的,便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我們幹的好事可多了,張樞直可要一一聽來?”
“無恥之尤!”張巡咬牙切齒,握緊的拳頭上青筋隱隱,“你仗著郡王身份將兄弟調離京城,再霸占兄弟之妻,傅九衢,你當真是禽獸不如。”
“彼此。”傅九衢徐徐開口,那清冷帶笑的聲音,似乎有一種把人逼瘋的力量,“誰讓我生來尊貴,天生便可以為所欲為呢?”
張巡將骨節捏得嚓嚓作響。
他一生最在意的便是貧賤的出身。
哪怕如今他已然身居高位,擁有了為人稱羨的一切,但那種因為身份低賤帶來的落差和恥辱,在他整個的成長和人生裏如附骨之疽,無處不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