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嘴角微抿,正要說笑緩和一下,餘光便掃到傅九衢手撐桌案,緩緩地坐下去,臉色蒼白,額際隱有虛汗。
辛夷勾唇,“一會兒二念回來,你就這般問他。”
三念吐了吐舌頭,“不敢。”
“娘,你收拾不了弟弟,要叫小狸花來,保管馬上哭……”
傅九衢走到案邊,將鎮紙拿開,提筆蘸墨,在冷金紙上寫下四個字。
“你爹不寫功課可以中狀元,你呢?你識得幾個字?多大的人了嗯?學不學好了?”
傅九衢收拾過他好多次了,還是不長記性。
三念托著腮搖頭,做個鬼臉,“也就你了。要是二哥哥,我才懶得理會他。”
趙禦文、趙禦武。
果盤有桃玉端上來的果脯和瓜子,三念最喜歡邊磕瓜子邊看羨魚挨揍。
辛夷心緒微動,問道:“二念今日也該回來了吧?”
羨魚拉著三念的手,一溜煙地走了。
孩子們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辛夷從不阻止,平常也能跟他們打成一片,沒有絲毫代溝。
“你輸了。”一顆黑子穩穩地落在棋盤上。
辛夷哼笑,“那還不趕緊去,等你爹改了主意……”
傅九衢回頭看一眼羨魚,突然有點頭痛。
“你別管他,等他們下完棋再說。”
二十九歲的九哥,正是男子最好的年華,容貌一如往昔,風華不減,但性子變得越發沉穩、持重,像個封建大家長,辛夷常常笑話他是個迂腐的小老頭兒。
“草民叩謝皇恩。”
在生小女兒以前,辛夷是和羨魚商量過的,這孩子當初說得很是動聽,想要弟弟,想要妹妹,什麽都好,然而,妹妹生出來的頭一天,他便哇哇地哭,說自己再也不是爹娘最疼愛的寶貝了。
“傅叔請說。”
一念怔住,慢慢轉身走到傅九衢的身邊。
一念這才有所察覺,執一粒白子落於棋盤,回頭微微一笑。
辛夷歎口氣,撫了撫三念的頭,“餓了沒有?”
“不下了,不然你娘該揪我的耳朵了。我們說說話吧。”
傅九衢雲淡風輕地道:“人生猶如棋局。行一棋以見智,走一子可洞心,你看的是棋,我謀的是大局。你棋技嫻熟,出類拔萃,已不是常人可比。但年歲尚輕,還需磨煉心智。換言之,不是你笨,而是對手太強……”
傅九衢眉頭微微一蹙,看著辛夷。
親兒子,殺老子有一手。
“慣你的毛病!”辛夷拍他的腦袋,“誰不知道你,找準機會就會欺負小狸花……”
顯然,他們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姐弟倆嘰嘰喳喳,大老遠都能聽見聲音。
“哇,在下棋……我要來,我也要來……”
羨魚方才剛被小狸花掐了臉,一聽便叫嚷。
傅九衢抬抬眼,“功課寫了嗎?”
畢竟她今年才二十七歲,而古人早熟。
二念爽快地答應了。
“沒有。”三念說著又嘟起小嘴,“也不知二哥哥是怎生想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偏生要去那行營裏頭,累得像頭驢,黑得像塊炭……”
縮小版的羨魚不像他爹那麽板著臉,頑皮得像隻猴兒似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