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的雜役送來了囚犯的飯食。還微微冒著絲暖氣的稀粥幾乎照的見人的影子,散發著一股泔水味。
一天一夜滴水沒進,可是舜英卻一點胃口也沒有。母親呆呆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舜英下意識地輕拍母親的手臂,兀自靠坐在牆角發呆。
稀粥最後的那點熱氣也漸漸的冷透了。
收拾殘羹的雜役瞟了一眼涼透了的粥碗,鼻子裏冷哼一聲:“哼!都已經淪為階下囚了,還這麽嬌貴,以為自己還是什麽千金大小姐麽!”
說罷,將沒吃的涼粥“哐當”一聲,連碗扔進了泔水桶裏,嘴裏罵罵咧咧地走了。
舜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隻是側過臉去看了看母親。
蕭夫人依然像在夢幻中一般,不言不語,浮腫的臉上是沒有幹透的淚痕。痛失幼子,無疑讓這個素來溫柔順從的女人承受了重重的一擊,亂了方寸。除了流淚,她沒有一點辦法。
百般事情都在舜英一人心頭打轉。
父親關在大理寺中,不知道到了何種地步?
華兒如此幼小,獨自關在男監中,誰能照顧他?
自己卻和母親困在這裏,外麵的消息一概不通。
舜華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胸口好像有陰雲密布,壓的她透不過氣來。她恨不能插翅飛出,可是幽暗的囚室,如同銅牆鐵壁,讓她插翅也難逃。
又是一陣踏踏踏的腳步聲,無非又是獄卒來巡視,舜英一動也不想動。
卻不想這一次腳步聲又在她們的牢門前停了下來,隻聽獄卒喝道:
“蕭舜英,有人來探視你。”
啊,莫非是程家的人?程大哥,他來了!
舜英驚喜萬分地抬起頭,卻隻看見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站在囚室門口。老者將兩貫錢塞在在獄卒手中,千恩萬謝道:“多謝大爺的通融。”
獄卒接過錢,在手中掂了掂,道:“有什麽話快說,說了快走,別惹麻煩!”
舜英從暗影中走了出來,又驚又喜道:“忠叔,是你!你怎麽進來的?”
那老者看見她,驚呼:“小姐!小姐!”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卻是家中的管家徐忠。這徐忠比蕭侍郎還年長幾歲,那是蕭家的家生奴才。他自小陪著蕭侍郎一起長大的,和蕭睿欽雖是主仆之分,實際上情如兄弟,蕭侍郎對他平日裏也是十分照顧倚重的。舜英姐弟平日裏對著徐忠也頗為尊敬,都呼其為叔。
此時,舜英一見徐忠,宛如見到父親一般,那眼裏的淚珠止不住就滾落下來,緊走幾步到牢門口,雖有千言萬語卻也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徐忠自小兒看著舜英長大,私心裏也把她當做女兒般看待,這時候見自家平日裏金尊玉貴的小姐如此狼狽,心裏難過,也是老淚縱橫。半晌隻道:“姑娘,你受苦了!夫人和小少爺怎麽樣了?”
舜英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今兒早上,他們把華兒送到男監去了。母親傷心過度,卻也還沒有大礙。忠叔,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可知道麽?”
徐忠抹了一把淚道:“具體情由我一個下人也打問不清楚。隻是我這兩天來四處探聽,也得了一些消息。仿佛是老爺在朝堂之上上書言事,頂撞了皇上。如今天子,年輕氣盛,就把老爺當廷扯去冠帶下了獄。我已經去大理寺探了老爺,老爺雖然受了些折磨,精神倒還好,正在獄中擬折陳情,以求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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