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家裏出了這樣大事後,她極少能有一晚上的安寢。昨夜,她睡得也很遲。
梳洗已畢,她早早地打發了春杏和秋橘到外間休息。就是以前在家裏,對她的兩個貼身丫鬟竹影和梅霜,她也從來不像現在這樣寬縱。
不過,舜英曉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算這府裏的什麽人呢?不過借著和慕容焉其偶然的相識,無依無靠棲身在這裏,又不是正經主子。若是她當真端起架子,豈不是白白的遭人嫌嗎?
舜英心裏明白,凡事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過且過也就罷了。
因此,對於春杏和秋橘,她該免的規矩和差事也都盡量免了。
昨晚上打發了春杏和秋橘去睡覺,她一個人看著半床的月色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後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隱約的笛聲,嗚嗚咽咽地吹了大半夜。
笛聲悠揚,如怨如訴,如同遊子思歸,又如見長亭折柳。舜英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就落下淚來,竟然就這樣癡癡地聽了大半夜。
後半夜睡在床上,她的心裏還在思忖:不知道誰能奏出這樣好的笛音?
能吹出這樣多情的笛聲,那一定是個多情的人。
現在聽春杏這麽一說,卻原來昨夜擾了她一枕清夢的人又是這個慕容焉其。
能吹奏出這麽動聽的笛聲的人,又怎麽會是個冷酷的人呢?她剛剛這麽想,慕容焉其冷漠嘲諷的麵容就仿佛又在眼前,說著刻薄尖酸的話,語氣生冷,像是債主一般。
雙贏微微閉了閉眼,輕輕地搖了搖頭,悄聲道:
“定是弄錯了。”
正專心給她著裝的春杏一時沒聽清,低頭道:
“姑娘說什麽?”
舜英伸手撫了撫鬢發,雲髻半堆,光可鑒影,不禁一笑道:
“我說呀,你的手藝真不錯,發髻梳的真好。”
春杏見舜英誇讚,臉上現出又驕傲又羞澀的神情道:
“讓姑娘見笑。待我把王爺昨兒送來的這些首飾給姑娘插上,才叫好呢!”
說話間,拈出一支黃金簪花紅珊瑚主子攢的步搖來,問道:
“這支可還好?”
舜英看了看這支步搖,金光璀璨,珊瑚紅的如同血滴一般。和這相似的步搖她曾經也有一支,那還是程家下插定禮時送過來的。前程就是損失都往眼前湧來,她隻覺得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一起湧了上來。
不由得臉色也白了,嗓子也顫了,低低道:
“還是不要了,太華貴了,不大襯我。”
秋橘才澆完花從院子裏走來,見狀笑說:
“我才見院子裏的茶花開了,十分嬌豔,我替姑娘絞一枝來簪在頭發上,也清豔的很呢!”
秋橘說著,拿出一把竹剪刀自往院子裏去了。舜英一時攔她不住,抬起臉對著春杏笑了一笑,也就任由她去了。
那花還沒有剪來,隻聽院門“豁朗”一聲被人推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踏進院子裏。
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冷嘲熱諷般道:
“好大的架子,這時辰了還躲著不見麽?”
舜英聽見這聲音,抬起眼了看春杏一眼,輕輕歎了口氣,隻得站起身走了出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