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相信東宮沒有幾個人是能睡得著的。溫蘇心挑燈夜讀,捧著一本書看著,其實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當到了子時一刻,金鍾響起的時候,溫蘇心手一抖,那本書就“啪”的一聲落在了地麵上。一陣風吹來,嘩啦啦吹得書頁翻得飛快。
在大殷,隻有帝後、太上皇、皇太後、太子去世,才會鳴鍾,區別隻是敲鍾的次數不同而已。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其實即使不數,溫蘇心也很清楚,去的人誰。
但在這一刻,溫蘇心有些反應不過來,隻是本能地想要找一件事做。
溫蘇心屏住呼吸數著響聲,金鍾一聲又一聲悠長,沉重得像是垂暮之人的歎息,回蕩在整個皇城裏。數到最後一聲,溫蘇心確定是大喪音,在昭告天下,大殷的儲君,不在了。
太子撐到這夜子時一刻,終究是去了。
哭聲從太子寢宮延綿到整個東宮,再延綿到整個皇宮,再到整個帝都。賢明的太子,人們敬仰的太子,就這樣去了,享年二十有九。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不斷傳來的哭聲,可以聽得出人人都哭得那樣歇斯底裏,是真正的傷心,哭大殷的蒼生失去了一位賢明的太子,也哭天妒英才,哭歲月無常。
溫蘇心緩步走向窗前,燈火將她冗長而孤寂的影子打在地上,清冷的影子隨著她一步步走動而緩緩移動。行至窗前,溫蘇心一把推開了窗,迎著冷冷的冬風,望著太子寢宮的方向,她彎出一抹涼冷的笑。
人人都在哭,人人都為太子傷心,可又有誰知道,太子一手策劃了栽贓她的父親,使得溫家滅門?誰又還記得大殷的賢相溫崇明呢?
人們總是善忘的,才不過幾個月,已經沒有人再譴責溫徽寒。從來人走茶涼,人們隻是看到他步步高升,深得嘉寧帝器重,成為帝都最顯赫的新貴,人們爭相追捧的兵部尚書!
溫家的冤情,就這樣淹沒在了一些人有意無意製造的太平繁華裏。
而現在,連凶手都死了,溫蘇心同他的恩怨卻不知曉該如何了結了,但溫家的冤情卻還未得以洗刷。她還來得及恨他,他的一生已經塵埃落定,叫溫蘇心一腔悲憤鬱結在心,無處宣泄。
但,其實溫蘇心心裏更加清楚的是,真正要溫家滅門的人,是嘉寧帝!
之前她不願意承認,隻是因為,如果要溫相死的人是嘉寧帝,那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冤情更加無法洗刷了。但,她一定要還溫家一個公道!即使,那人是嘉寧帝,她也要公冶皇家還給溫家一個公道!
路還長,一切都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現在,她連悲傷的權利都沒有。
第二日,東宮縞素連天,處處皆懸掛了白冷如雪的喪幡,片片隨風哀哀飄蕩,一片哀悼無數淒楚。上至公冶燁胤,下到宮娥內侍,悉數都換了白衣,所到之處遇到的人皆是著一身白衣,行至匆忙,衣袂就翻飛如翻起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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