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如水,三年的恩愛時光皆化作冰冷泉流,在獨孤昶耳邊幽幽啜泣著,他險些輕喚出聲,卻隻能慌忙掩口。
你的名字,我不能再喊;你的人生,我不能再伴……或許你,本就不該屬於我,是我不信命數,硬偷了這三年時光,鑄成永遠的傷。
“月兒……”獨孤昶在心底的殘夢中,發出呻吟。
第一次知道她,是父皇的賜婚聖旨:
秦相長女,名門之後,正值韶年,才貌雙姝,淑逸深婉,恪守閨範,朕今為東宮太子聘之,定六月初六吉日,迎為太子嫡妃。
“恭喜太子,秦小姐是位有傾城之貌的才女、”傳旨內官的話還不及說完,母後已碰翻了手邊的琥珀盞,臉色陰沉而氣怨。
父皇下旨之前,並未知會母後一聲,因此這道喜訊在她聽來根本就是噩耗:“不行,我們即刻去龍吟宮,你要斬釘截鐵地告訴你父皇,非瑤兒不娶。”
然而,父皇淡定的神情好似置身事外的看客,或者說,他很願意目睹母後心煩意亂的模樣。
“君無戲言,聖旨已下,你再鬧也無用了。”父皇抬頭瞥了母後一眼,繼續執著畫筆,慢條斯理地畫著他的山水畫。
母後仿佛被當眾甩了一耳光,又羞又怒,不甘心的低語陰沉似詛咒:“誰說的,總有法子……”
*
獨孤昶與秦絲月的初見,便是聽從了他母後的計劃。
那日,父皇在龍吟宮的映月軒設宴,宴請秦相一家三口。秦夫人早逝,秦相沒有再續弦,膝下僅一子一女。長子秦朗,年二十,自小喜愛武功,秦相並不奪其誌,讓其進軍營曆練,因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已為中將軍。長女秦絲月,年十六,秉性與秦相相似,喜愛琴棋書畫,嫻雅端靜,才貌翹楚。
按朝中習俗,已有婚約的男女不宜在婚前見麵,父皇便未邀他赴宴,而滿腔怨火的母後自然也不在邀請之列,因此這場宴會雖是笙歌樂舞、酒暖花香,卻隱約漾著冷清頹喪的氣息。
獨孤昶隔著花叢,看內官前去通報,香風徐徐間,席間的對話飄入耳中。
“皇上,太子求見。”內官聲音躊躇。
父皇沉吟了片刻,顯然料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但還是點點頭放行,而後對秦絲月道:“秦小姐,你知曉朕甚希望促成你和太子的婚事,這並不是交易,而是朕的心意。”
“臣女明白,也並無異議,隻是太子若實在不願,亦不好強求。”清泠的女聲,辨不出心緒,是佯裝冷靜,還是絲毫不在意?
獨孤昶帶著幾分好奇走進軒閣,秦絲月已避嫌地側過頭去,他自然也驕傲地目不斜視,但既
有任務在身,不能白跑一趟,寒暄了幾句之後,他便用言語暗示一旁的蘭草圃景致幽美,秦絲月會意,起身去花圃賞花。
“不知太子有何事指教?”秦絲月俯身欣賞一株蘭草,聽他腳步聲漸近,遂開門見山地問道。
獨孤昶見她如此“明理”,幹脆免了客套,直截了當地從衣袖拿出一個小瓷瓶:“一日一顆,連服三日,你便會抱恙一段時日,讓秦相以此借口請求退婚。放心,這藥無毒,不出兩月你就會不治而愈。”
“嗯,我知道了,會裝病讓家父退婚的,隻是太子的藥,還請恕我不敢領情。”秦絲月淡施一禮,準備告辭。
“父皇會讓太醫給你診治的,你無病卻裝病,定會被看出端倪。”獨孤昶不放心道,父皇和母後如今已鬧僵,後宮本就爾虞我詐,若有嬪妃趁機挑唆,說皇後為了破壞皇上的賜婚,竟強迫未來兒媳裝病退婚,這不賢的罪名,嚴重起來隻怕會上升到廢後的地步。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