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急著想要相抗,但軀體僵直,麻木得沒了知覺,形骸將他拋下了場,看台上山呼海嘯,群情振奮,朝廷樂隊吹號打鼓,好似行軍曲、衝鋒號一般。
形骸心想:“師兄,隻剩下你我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取勝,但他卻覺得自己終於來到了這裏,走到了沉折麵前,趕上了他的足跡,得以心滿意足。他們已有兩年不曾見麵,但那份建立在患難之際、生死關頭的友誼卻不會磨滅。那或許是他們少年時最珍貴的回憶、最無可取代的經曆。
他摸出那斷角,回想沉折在西海所傳的手法,正想拋還給沉折,驟然間,他胸腹間尖刀刺入般劇痛,脊髓似成了一條蜈蚣,自顧自蜿蜒扭動。形骸張大嘴巴,手掌一鬆,斷角落在地上,乒乓作響。
他體內真氣宛如惡龍肆虐,怪蟲起舞,撕咬他全身經脈,將他的龍火熄滅,壓製得低微衰弱。他雙腿無力,雙手酸軟,可外表上卻又半點也看不出來異樣。
那一晚,聖蓮女皇的舉動清楚浮現在形骸眼前。她輕觸他臉頰、肩膀、大腿,親吻形骸嘴唇,那並非示好,而是陰狠的功夫。她深怕形骸臨時改變心意,於是留下了這麽一手。
她懲罰形骸曾對她頂嘴。
她向形骸示威,告訴他身為女皇的無上神權。
她也許還想教訓形骸,讓他明白自己別無選擇,無論他願不願意,這一仗他都必敗無疑。
他死死與那法力相抗,難受的魂不守舍,此時,沉折走到形骸麵前,拾起那斷角,問道:“你沒事麽?”
形骸苦笑道:“沒事。”
沉折又道:“我知道你為人如何,當初你武功低微、初學乍練,已比任何人都勇敢堅強。”
形骸臉色慘白,直起身子,平視他這位有如兄長的好友,他能感到兩人體內的冥火在共鳴,沉折看似冷漠如冰,可他比形骸更激動的多。
什麽盤外招,法外計,什麽聖旨聖意、龍心皇旨,都給我見鬼去吧!這是我與師兄之間的事,不容任何人幹預!
他盤膝坐倒,沉折也不逼迫,退後一步,耐心等候。就像當年在那冥火風暴柱前一樣,形骸冒險運功,沉折孤身守候。
一團黑色的影子,猶如水滴,飄蕩在形骸頭頂,那水滴緩緩淌動,從形骸天靈蓋中鑽入。
聖蓮女皇、孟輕囈、袁蘊等見多識廣之人皆身軀震顫,大驚失色,袁蘊氣得發抖,罵道:“這小子當真胡來!他不要命了麽?”
裴若急問道:“總掌門,這是什麽道法?”
袁蘊低聲道:“這不是道法,這是妖法,他招來歸墟妖,附身體內,增強自身靈氣!”
歸墟妖當年曾在聲形島上引起軒然大波,害死許多人命,險些不可收拾。裴若深知此妖可怖,又見純火寺在旁虎視眈眈,深怕被瞧出端倪,心急如焚,大喊道:“師弟!快散去這法術!”
形骸心中聲音響起:
“後卿、陰影之神;
旱魃、迷宮之主;
屍犼、墓穴之王;
笑屠、湮滅之靈;
將首,虛無之尊。
吾效忠於諸位,求諸位救吾逃離苦海,指引吾返回虛無之地。”
他見到陰影,見到迷宮,見到墓穴,見到湮滅,見到虛無,骸骨神放聲大笑,癲狂的囈語在空中盤旋,仿佛漫天諸神都發了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