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環之死(4)

["康仁宗想到這些，立即感到做為帝王的無奈。麵對最純粹、最真摯的感情，卻要去傷害、去利用，難道他就不能用一個平常的心態來對待蘇漪，給她一份想要的真情。 “漪兒，你一定要早些醒過來……”康仁宗的心裏突然湧過一絲恐懼，害怕就此失去了她，失去了這世間唯一真愛他的人。 “皇上……”總管太監道，“皇上放心，老奴會派人晝夜陪著賢妃。” “起駕吧！”康仁宗戀戀不舍地起身，不想離開她，想在她醒來後第一眼便瞧見自己。可蘇漪說過：希望他做一個好皇帝。 天乾殿上的康仁宗，眼前裏都是蘇漪說過的話，她的淚掛在臉頰卻已經流到了他的心裏，滴滴撥動他的心弦。大婚以來，他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從腦海中掠過，一幕幕地溫馨，以前與麗妃相處，他們總會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情意，而與蘇漪在一起，即便無語，卻讓心靈覺得輕鬆、暢快。她總是知道他何時口渴，何時要用筆墨，何時需要吃一小塊削好的水果。抬眸時，他總能看到她那淺柔的笑容，不如麗妃的萬情萬種，卻似一股輕柔的春風，拂過他的心上。 原來，他真的愛上了她，愛上與她的點點滴滴，愛上她偶爾的率真，愛上她常常的沉默，愛上她女紅的樣子，愛上她彈琴時的沉思……還有她睡著時的模樣，有時像可愛的小貓，慵懶、貪睡；有時又像沉睡的百合，雖然安靜了，卻是優雅而魅惑。 大臣們說了些什麽，康仁宗全然沒有聽進去，隻知道馮相與驃騎大將軍唇舌相爭，就差沒有打起來。 “馮相、驃騎大將軍，明日再議，容朕再想。”康仁宗打亂二人的爭執。已經大半晌的工夫了，還沒有得到賢妃醒轉的消息，他的心都要等得不耐煩了。 康仁宗站起身，故作不安地拂動著衣袖：“退朝！” 留下馮相與驃騎大將軍，麵麵相窺，甚至不和曉這新君為何生氣退朝。 “大將軍，你說話實在太難聽了，惹怒皇上了吧？”馮相得意地道。 驃騎大將軍道：“我說話難聽，也不見你比我好？” 康仁宗來不及回禦書房用早膳，隻是一路快走，終於到了碧心宮。 碧心宮內，傳出一陣陣狂亂而悲昂的琵琶聲。康仁宗推開宮門，大殿兩側站滿了宮人，蘇漪站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瘋狂地扭動著腰肢，琵琶在她的懷中輕盈得如此一枝鮮花一般，若不是滿殿飄揚的樂曲，很難讓人想到那是一隻琵琶。她的眉宇微顰，神情中都是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康仁宗靜靜地凝視著，分不清這是天上的仙子，還是人間的精靈，隻看到飛舞的衣袂絲裾飛舞，隻聽到那一陣勝過一陣的悲樂飄過。 他能感受到她心裏的苦，心中掠過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高呼一聲：“漪兒！”這是康仁宗第一次當麵喚她的麵，不再是虛無的幽夢，隻是漪兒，她真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