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心動3

["這是平兒那時候托姬風買給心漣的，她仍然記得平兒抱著琴遞給她時的那種期待神情。後來她每每彈琴，平兒都會在一邊仔細聆聽，平兒一直都是她最好的聽眾，從始至終都是。 “平兒……”她心頭悲戚，終於大哭出來。這個孤獨的夜裏沒有人會看到她的無助，她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發泄出來，表達內心深處的痛苦。 淚水接連不斷劃過麵頰，落在琴麵上，打濕琴弦。她愛憐地貼著琴麵，臉上的皮膚被琴上的冷意刺激，她又不舍地移開，抱著琴緩緩蜷縮在牆角。 夜裏的寂靜放大了她的哭聲，如泣如訴一般，道不完的悲傷止不盡的淚水。她開始癡癡地撥動琴弦，用琴聲掩飾起在室內回響的哭泣聲。 斷斷續續不成曲調，喑啞難為聽，看來連這把琴都想哭泣呢…… 曲調難聽得連她自己都不想再彈下去，可是一停下來她就會覺得心被挖空了一塊，無論如何都填不滿。 可怕的空洞令她恐懼，她隻有不斷地彈，指下的頻率越發加快，琴音也更加得悱惻滲人。心漣突然想起了蝶夢向她提起過的孤竹公的那本琴音殺人的秘籍《殘音斷夢》，她不知道那裏麵的殺人樂曲是不是就像她現在彈得這般嚇人。 指法已經快到看不出劃過的軌跡，她十指已由於琴弦過度而摩擦而破皮冒血。銀色的琴弦上已經掛滿血珠，她卻仍然沒有彈夠。 終於她一個不慎指尖挑斷一根琴弦，弦驚商音崩破，在指端劃下一道深深地血痕。 十指滿目瘡痍，錐心地刺痛久久不散，她無助地伏地繼續慟哭，久響不絕。 門外有男子悄然走來，一直在門外靜候，卻遲遲不入。 來人又是邵白。 他良心有愧，放心不下心漣才會一直密切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他隻是遠遠地看著卻不驚動她。現在的心漣已經瀕臨崩潰，他不敢在靠近她再逼迫她。 一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心煩意亂。 為什麽我要在乎她的感受，她瘋了就瘋了跟我有和關係？ 他捫心自問，得不出答案，便告訴自己這樣做不過是為了等到她說出沈氏秘寶的那一天，可是這樣的理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女子淩厲的哭聲漸漸微弱，從一開始的尖細變得嘶啞粗聲粗氣，直到最後在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聲音。 邵白覺得揪心想進去勸她，卻移不動腳步，隻能僵立在門口聽她無助地發泄。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她終於停下來，不再哭泣，淩厲的琴聲也沒有再響起，邵白想她許是累得睡著了，這才沉重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其實屋裏的心漣並沒有睡著，她隻是突然察覺到門外有人才忍住了哭泣，想等那人離去。過了片刻心漣強撐著疲憊的身軀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見一個男子遠去的身影。 深沉的朱紫色衣衫在風中淩亂不堪。 心漣心底驀地一沉，未曾料到方才門外的人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