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半生風雪

五年，蕭芷煙發現自己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就連嗅覺也變得不那麽靈敏了。 六年，聽力也開始逐漸下降。 七年，蕭芷煙開始夜不能寐，一到夜晚心髒便絞痛難忍。 八年以後，她所度過的每一日都變得十分艱難，赫君陌越來越怕，經常在噩夢中驚醒，恨不得將蕭芷煙嵌入自己的身體裏。 轉眼，十年之期還是到了。 蕭芷煙看著赫子蕭歡快地奔跑在雪地裏，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赫子蕭體內的餘毒已經清了，他現在是一個健康的孩子，為了讓他身強體壯，每日，赫君陌都會親自教他武功和功課，完全以下一任帝王的標準要求他。 蕭芷煙坐在雪地裏，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赫君陌知道她快撐不住了，縱使痛徹心扉，臉上卻仍帶著笑意。 “蕭兒，別跑了，過來！我們乖乖待著，讓畫師給我們畫一幅畫。”赫君陌喊道。 赫子蕭小跑過來，乖乖地在蕭芷煙懷裏坐下。 蕭芷煙摸了摸赫子蕭的小腦袋，跟赫君陌相視一笑。 大約一個時辰後，畫便畫好了，蕭芷煙突然道：“君陌，我突然想起好多年沒有跳過舞了，我再為你跳最後一支舞吧。” 赫君陌微微點頭，眼裏有光。 蕭芷煙站起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在雪地裏翩翩起舞。 那一刹那，眼前的場景頓時和當年蕭芷煙在煙雨台跳舞的場景重合在一起，這麽多年過去，蕭芷煙卻一直不變。 赫君陌想，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救蕭芷煙一命，因為，蕭芷煙就是他的命。 舞終究沒有跳完，蕭芷煙突然吐了血，赫君陌立即上前，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芷煙！” “我沒事，君陌，千萬，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要遵守約定，我才……才原諒你。”蕭芷煙喃喃道。 “我知道，芷煙，別走，我求你了，我愛你，對不起。”赫君陌的眼淚滴在了蕭芷煙的臉上。 蕭芷煙抬起手，想要替赫君陌擦眼淚，卻終究做不到，她的手落了下去，眼睛也緩緩地閉上了。 雪落在蕭芷煙的頭發上，睫毛上，兩人終究還是白了頭。 在赫子蕭淒厲的哭聲中，所有人都知道皇後死了。 從此以後，赫君陌的心也空了，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取代蕭芷煙的位置。 短短幾年，赫君陌便因為憂思過重，變得滿頭白發。 赫子蕭十八歲那年，赫君陌讓位，赫子蕭登基。 誰也不知道，在蕭芷煙死後的這七年時間，赫君陌是怎樣度過的。 新皇登基，舉國歡呼，大赦天下，百姓張燈結彩，喜迎新年。 赫君陌一個人去了皇陵，看著冰棺裏保存完好的蕭芷煙，深情地呢喃道：“芷煙，你知道嗎？蕭兒終於長大了，按照約定，大事已了，天下交給了蕭兒，我來陪你了。” 赫君陌緩緩開啟了冰棺，躺在了蕭芷煙的旁邊。 生不同衾，死終同了穴，赫君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這半生風雪，終於結束了，欠下的債，也終於還上了……